“周姨娘也确实是肉味离得近了才会有反应，她若是装的，敢问夫人，她是如何将吃下的菜全呕了出来，到后面只能呕出酸水，甚至动了胎气。”
齐绍瑞目光直直地看着吴氏，又扫过金姨娘和梅姨娘。
“她为了想在家宴上喧宾夺主，连肚子里的孩子都顾不得，你们不觉得这样的说法很可笑吗？”
屋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梅姨娘也不敢再啜泣出声。
吴氏在齐绍瑞的连声质问下，慌乱地眨着眼，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老夫人也微压着眼，面色沉静。
周年湘这时撑在榻上坐起了身，齐绍瑞瞧见她的动作以为她又犯了倔脾气，便出声呵住她，
“不许下榻。”
突然转变的话语，让众人都看了过去。
齐绍瑞的话虽有些严厉，可任谁都能听出来他话语中的关心。
周年湘对上他的眼，微微摇头。
“我只是有些话想说。”
周年湘没有用称谓，众人也仿佛窥见她平日里和齐绍瑞相处的场景。
吴氏最为震惊，甚至想借着这个为由头训斥周年湘，却被她接下来的话堵在了口中。
周年湘由蒹葭扶着，看着吴氏说到，
“因为想着闻不得肉味，妾便坐得离两旁的人稍微远了些，也在梅姨娘和张姨娘用膳时观察过，若是她们夹了肉菜，妾便会等一等。”
“张姨娘茹素较多，梅姨娘荤素参半，但毕竟没有放到妾的面前，席间的各种菜肴味道也能掩盖住一些，所以妾也没有特别在意。”
“突然能闻到酥鸡的味道，妾也有些想不明白，所以想问问梅姨娘，你是特意放到了我面前吗？”
周年湘的声音还带着虚弱，可质问的话却是毫不退让，她的目光也从吴氏身上移向了梅姨娘。
众人因为她的话，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有些慌乱的梅姨娘。
还未等她回答，周年湘又开了口。
“当我第一次呕出声的时候，你将手放到我的面前是为什么？若要说关心我，好像我们之间，还没有那么要好吧。”
吴氏这时却仿佛抓到了什么，开口反驳到，
“梅姨娘之前去你院子坐过那么多次，也没见你赶人，这个时候你却说你们的关系不那么要好，周妹妹，这话到让人有些寒心了。”
周年湘含着冷意的目光直直看向了吴氏，让她如同被噎住般，莫名感到窒息。
冷笑一声，
“这事夫人最清楚才是。”
眼见两人之间就要剑拔弩张，杨氏便开了口。
“梅姨娘，你有什么要说的？”
原本还站在梅姨娘身前的人早已让出身位，她此时直接暴露在众人眼中。
许是因为周年湘的质问，梅姨娘脸上已经挂着泪水，在杨氏问到时还颤抖了一下身子。
杨氏的话音落下不久后，梅姨娘也依旧没有开口。
齐绍瑞已经冷下脸，老夫人也有些不耐地想要催促，就见她终于开了口。
“妾，妾吃到的那块酥鸡，有些太油重，妾有些吃不下，便放到了盘子里，怕被瞧见了不好，一时慌忙便推开了些，却忘了身旁坐着的周，周姨娘……”
梅姨娘泣不成声，身子也仿佛失了力气，跌坐在地上。
“妾，妾不是有意想害周姐姐的……”
吴氏在梅姨娘的话落后，终于落下了心中的大石。
没敢在众人面前松气，便顺着梅姨娘的话指责到，
“你也真是，明知道周姨娘如今身子金贵，这么重要的事也能忘，害得今日闹成这般，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你也是好心，想要关心周姨娘，却办了坏事，害得她吐成那样，还差点动了胎气，若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周年湘冷眼看着吴氏的惺惺作态，捏住蒹葭的手安抚着已经气得浑身发抖的她。
秦妈妈和紫苏也冷下眼。
对于吴氏看似训斥却夹杂着恶意的话，老夫人似乎终于看不下去，呵斥一声，
“够了。”
吴氏顿住，面上的神色却还未收好。
觑见老夫人和齐绍瑞有些沉的脸，吴氏赧赧着闭上了嘴。
“小九，这是你房中的事，你看怎么处理。”
齐绍瑞面上的冷意丝毫未收，只是对着老夫人拱拱手，
“还请祖母出面。”
老夫人闻言拉着他的手长叹一声，轻轻拍了拍。
看向周年湘，老夫人脸上便带上安抚，语气也十分的温和。
“这件事不管是有意无意，你都遭了罪，等会儿我让金妈妈给你送些药材补品，你怀着身子不容易，便好好养着。”
周年湘坐在榻上，向老夫人行了一礼，就见她摆摆手说到，
“行了，别拘着你的肚子，扶着你们姨娘先躺下吧。”
见蒹葭扶着周年湘躺下后，老夫人就转头，深深地看着吴氏。
直到她面色再维持不住镇定，有些慌乱地快速眨着眼才移开，没有说一句话。
吴氏跳得有些乱的心却没有因为她目光的离开而恢复平静。
老夫人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梅姨娘身上，语气也有些沉。
“无论你有意无意，周姨娘都因为你遭了罪，也是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什么大碍，若真出了事，便是你们夫人想替你求情，你也讨不了好！”
老夫人的语气变得有些冷，让原本就畏惧的梅姨娘更为胆战，眼中的泪水完全压不住，连衣襟都被打湿。
“念在周姨娘没有出什么大事的份上，我便罚你抄写家规五百遍，禁足一个月，从今以后，做事都小心着些，不是每一次出事，都能用意外来解决。”
梅姨娘紧咬着下唇，不敢泻出半分抽泣声，在老夫人的话落后便伏在了地上，朝着她的方向磕了个响头。
杨氏这时也出声说到，
“这件事便也就到这里吧，今晚的晚膳想必大家都没怎么用好，回去后我会让大厨房再重新做些吃食送到各房，还有怡姐儿。”
杨氏将怡姐儿唤到跟前，拉住她的手拍了拍。
“还有三日你就要出阁了，虽说今日的家宴出了些状况，但曾祖母和祖母，还有你母亲婶婶们都是真心的祝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