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春 作品
25. 他被吓了一跳
“以前?”他的双眸微微睁大,像是要把她看穿,“以前我们是什么样的?”
覃乔手指蜷起,深呼吸一口气,“至少……至少你不会像现在这样。”
眸光微微闪动,陈嘉树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轻轻叹声气,“覃乔,我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他像是被她问住了,缄默不言。
最终,陈嘉树先移开了目光,淡淡地对她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刚转过身,覃乔蓦地问出,“你在关注我的空间动态对不对?”
三天前,学校官方账号在Qq空间发布了颁奖礼的通知,并@了她。
她转发了这条动态。
他们没有共同好友,只有这一种可能。
“你想多了。”丢下这句话,陈嘉树径直走了。
我们不一样。
覃乔反复在心里念这句话。
越读越伤感,陈嘉树他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一只手掌落在她肩上,她扭脸,捧着鲜花的楚语桐正对着她笑。
“走远了呢,还看。”
她定神,回正脖子望向远处,人头攒动,陈嘉树个子高站人群中犹如鹤立鸡群般的存在,但距离她已经很远。
楚语桐走上前与她站一排,“乔儿,有件事我一直没和你说。”
覃乔神情微动,偏头看她,楚语桐脸色有些微严肃,且听她说,“陈老板知道你把他有“夜盲症”的事告诉我了。”
“你说什么?”覃乔心里一“咯噔”,跟着发毛,条件发射地去看陈嘉树,可他已经没了影。
“年前我路过他店,去跟他打了声招呼。”楚语桐低声说着,“他门钥匙掉地上了,我捡起来还给他,我就嘴快说了句,“你夜盲症有些严重啊,”他就冲我发火。”
“夜盲症”三个字让意识抽离的覃乔回神,她整个人瑟缩了一下,“几号?”
楚语桐想想,“记不清了,反正是火灾发生后,哦......那晚你发烧了。”
像是拨开了一层迷雾,覃乔终于看清了陈嘉树冷淡和回避背后的原因
原来是因为她“泄露”了他的秘密。
无论有心还是无意,她都狠狠伤害了他,也让自己在他心中成了“不可信任的人”。
楚语桐瞧着覃乔煞白的脸色有些抱歉,“我和他解释的,他不听。”
收紧呼吸,压住心里冲撞的浪头,覃乔垂下眼睫,“先回去吧。”
洗完澡,覃乔打开笔记本电脑,点进空间,翻看最近的访客记录。
依旧没有陈嘉树的足迹。
事实上,这不是她第一次查看。
她有发Qq空间的习惯,好友栏里都是她的至亲好友,由于第一次出国,她对什么都好奇,学校里的一草一木都被她拍过,发到上面。
亲朋好友都会留言或是点赞。
而她时不时会查看访客,他一次都没来过。
现在她明白了,陈嘉树也许是从朋友动态里看到她的更新,不需要特意进她的空间,所以没有留下足迹。
他真不是因为看到她转发的学校颁奖礼信息才来的?
陈嘉树说谎。
灯熄灭后,覃乔仍是睡不着。她从枕头下掏出手机,眯着眼睛找到陈嘉树的Qq,点开对话框,编辑了一行字[对不起,我不该把你的隐私透露给别人。]
她的手指在发送键上悬停,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去。
屏幕的光照在她脸上,映出她闪动不安的眸。
注视着这一行字,忽然觉得它是如此苍白无力。
轻飘飘的,像一片羽毛,根本无法承载她内对他的愧疚,也无法弥补她给他带来的伤害。
最终,她还是删掉了那句话。
*
夜幕悄然降临,西面的天空,原本那片绚烂的橘红色晚霞,在吸纳了最后一抹余晖后,逐渐褪去了热烈的色彩,转而化作深沉的紫蓝。
街上的路灯一盏接一盏亮起,各家店铺门口的灯光洒在泊油路上,出先一片片暖黄的光影。
汽车车轮从上面碾压过去。
覃乔站在街对面,远望陈嘉树的店。
暮色中,陈嘉树正一个人从面包车上往下搬货箱。
他动作利落,从车上搬下三个大箱子,车子一开走,他便弯下腰,抱起一个箱子径直往店里走。
覃乔连走带跑穿过斑马线到他店门口。
但她没有急着进店,而是学着他的样子,弯腰双手捧住箱体。
然而,在他手里轻轻松松就能被搬起的箱子,自己却使出吃奶的劲也只是微微离地。
她不但低估了箱子的重量,还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箱子“砰”地一声落地,还险些砸中自己的脚。
走出来的陈嘉树正好看到这一幕。
他幽深的眼睛在她身上短暂定格,随后目光落在纸箱上,冷冷地问,“你在做什么?”
店里的女店员听到动静,从门口探出头来,好奇地张望。
覃乔朝那儿看了一眼,直起身,拍拍手上的灰。
看向陈嘉树,斟酌片刻后缓声道:“我来找你,想解释一些事。”
“老板,我来帮忙吧。”
女店员快步走过来,伸手要去搬地上的箱子,陈嘉树抬手拦了一下,“不用,你下班吧。”
女店员看了看覃乔,又看了看陈嘉树,点点头,“好的老板,那我先走了。”
于是转身回店里去收拾东西。
陈嘉树没再看覃乔,搬了箱子就走。
陈嘉树刻意冷淡她,让覃乔心里很不好受。
都是她的错。
她轻咬下唇,视线转到最后一个箱子上面。
她决定化悲伤为力量,她走上前,弯下腰,再次尝试搬箱子。
这次她学乖了,双手紧紧扣住箱底,用力一提,箱子总算离了地,她步履蹒跚地往店里走。
女店员从她身边经过,对她报以同情的目光,而后抓紧手里的包,走了。
陈嘉树把箱子放在工作台外,一转身,便看到覃乔摇摇摆摆地走来,像只笨拙的企鹅。
他抿直唇,就这么站等她走到自己面前。
覃乔把箱子轻轻放在地上,喘了口气,抬头看向他,“我真的有话想和你说。”
陈嘉树冷淡地地落在她脸上,“说吧。”
“陈嘉树对不起。”
话音才落,覃乔郑重其事地给他鞠了个三十度的躬。
没料到她会来这么一出,陈嘉树被她这一举直接给吓退半步。脸上更是显而易见地慌乱,“你干什么?”
覃乔双眼充满歉意,“是我在明知你不喜欢秘密被其他人知道的情况下,还把它告诉了我的室友。这句‘对不起’迟了八个多月,我知道这三个字很轻,不足分量,但我会用另一种方式弥补……”
原来是为这事。
陈嘉树唇线拉得笔直,握拳的手敲了敲额角,“所以你现在跑来道歉,是觉得我会感动,还是觉得我会原谅你?覃乔,有些事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的。”
覃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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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不移地直视他,“我知道‘对不起’不够,那你说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男人的眼眸愈发深沉,却久久不答。
覃乔只好尝试说,“我愿意用行动弥补。”
“行动?”陈嘉树哼笑,“你能做什么?搬箱子差点砸了自己的脚,还是跑来给我鞠躬?覃乔,别把自己搞得这么可怜,装可怜这一套对我没用。”
她略一顿,“如果你愿意,我晚上可以来拖地、扫地,或者帮你整理店铺……只要你能让我为你做点什么。”
陈嘉树依旧对她抱以冷眼,轻嘲,“拖地、扫地、整理店铺……我还没废物成这样,收起你的善心,我不需要。”
他的心里升腾起一股烦躁,而在看到她泛红的眼圈时,这股烦躁更是到了极致,陈嘉树撇开眼随意看向对面街道某处,借此压住心里不适的异常波动。
覃乔摇头,“我帮你做事是因为我犯了错误,我只是想为我犯的错做点什么。你可以不接受我的道歉,也可以觉得我幼稚,但这是我的诚意。如果你觉得我来做事是添乱,那你可以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心里好受点?”
陈嘉树背过身去,他的背脊和他的口气一样冷硬,“好了,你回去吧,我听到了。”
覃乔徐徐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不想半途而废。
两人僵持着,直到覃乔眼角出现一个客人拎着电脑包走进来。
她赶在陈嘉树接待前,快步迎了上去,努力扬起笑脸,“欢迎光临,是来修电脑吗?”
客人愣了一下,点点头,“对,屏幕有点问题。”
覃乔侧身让开一条路,口气热情却不失礼貌,“您这边请,我先给您记录。”
她一边说,一边用余光偷瞧陈嘉树,见他拉开柜门走进工作间,松了口气。
客人被她带到收银台前,她随手拿了桌面上的半张纸,“您先大概口述一下故障,方便我们技术人员处理。”
客人往里面头看,正对上陈嘉树的目光,陈嘉树对他微笑一下。
他是陈老板的老熟客,没想到他重开的店,现在搞得这么正规,修机器还得走流程。
“先生?”覃乔又叫了一遍。
客人“哦”了一声,把出现的故障描述一遍。
覃乔拿着这张纸走到工作台前,见里面的陈嘉树正埋头修理手机,她上身稍往前倾,压低声音说道:“陈老板,客人来了,是修电脑的。”
纸张放在陈嘉树手边,覃乔说,“这是客人口述的故障,您看一下。”
陈嘉树缓缓抬头,“店里没有技术人员,只有我。”
少女脸上的笑容凝固,局促和尴尬在她俏丽的脸上出现。
陈嘉树抽了抽嘴角。
这个女生时而温静婉约,举手投足间透着落落大方;时而又像一只灵动的雀鸟,带着几分机灵与调皮。
比如她自信四射站在领奖台上,比如她记录问题时一板一眼的认真,又比如那次在雪地里堆雪人时的俏皮模样,她的每一面都让他感到意外。
陈嘉树往纸上那两行娟秀的字迹上淡扫一眼,看着她的眼睛说,“把他电脑拿过来,我做个简单的诊断。”
听画外音,陈老板允许她弥补错误了?
一定是的。
覃乔心里欢呼雀跃,但脸上没有露一点痕迹,稳重地道,“马上去拿给您。”
拎来顾客的电脑,覃乔小心翼翼地递给陈嘉树。
陈嘉树抽出笔记本电脑的同时状似随意地问,“在我这里只会浪费时间,你确定还是要留在这里?”
覃乔眉心舒展,重重点头,“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