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谷煮酒人 作品
75. 疑云
但时大人俨然已经习惯了卖女求荣的路，这不，又谋划着送女儿入宫为妃。
二人怒目而视，烈日蒸腾的夏日，关了窗的书房，一片闷热，一滴汗从额头滑落，时凡最讨厌出汗，她终是败下阵来，抬手抹去汗水道：“你是蛇精吗？这么热的天也不流汗？”
虞归晚：“以前是冰肌玉骨清无汗，现在是病体孱弱。”
时凡：“呸！”
虞归晚笑着摇摇头，起身寻了把团扇递给时凡道：“肝火太旺，伤身，公子消消气。”
时凡接过扇子，大剌剌的呼扇着讥讽道：“我不比姑娘，冰肌玉骨，一笑倾城，今儿委身这人，明儿委身那人，总不会亏待了自己。”
她们太过熟悉了，以至于最是清楚刀捅在哪里最疼，虞归晚眨眨眼：“算了，我还是喊侍卫进来捅死你吧。”她说着就要开窗叫人。
时凡一把按住窗牖道：“我死不足惜，但殿下呢？”
虞归晚难以置信的转身：“所以，你知道殿下的下落？”
时凡眼神示意她坐下说。
虞归晚顺从的坐下，看着时凡目光灼灼，她一直不相信齐钰死了，即便北珩告诉自己，宛城匪患与齐钰毫无关系，即便两年了，齐钰杳无音讯，但她仍旧坚信，齐钰那样明媚如火的性子，绝不会死于寂寂。
今日，她终于等到了于她一样坚信齐钰还活着的人。
时凡：“这两年，我找遍了大辰，都没要找到殿下的丝毫音讯。”
虞归晚：“但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时凡点头：“所以我来见你，是有几个问题想问。”
虞归晚颌首，示意时凡尽管问。
时凡：“陛下为何放了霍景泽？”
虞归晚：“投石问路。”
时凡：“所以朝廷也没找到殿下。”
虞归晚点头：“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殿下自那日出城后便再未回来。”
时凡凝眉：“没有回来？”
“对，我查了去年一年以来听记的所有记档。”虞归晚看着时凡愈发诡异的脸色，心宛如要被押往菜市口行刑般忐忑，她一把握住时凡的手道：“你想到了什么是不是？当日是你陪着殿下出城的。”
“我陪着殿下出城？”时凡蓦地提高了音量，突然她眸光一闪，压低了声音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
虞归晚愈发不解，时凡懒得兜圈子，直接道：“我们被骗了，有人想要趁机杀了殿下！”
“果然如此！”时凡的话证实了虞归晚的猜测，当初江域谋逆，殿下监国，就算是勤王，也不该殿下亲自去，“所以有人设计引殿下出城？”
时凡：“不，是引她回城。”
“什么？”虞归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回城？”
她又想起了那日齐策所说，是齐钰带兵围了安王府想要置自己于死地，所以他没有说谎？难怪他如此忌讳我提起殿下，可是殿下既然已经出城勤王，为何回城？
时凡眼前浮现起那日的景象，她眼神暗了暗道：“殿下接到了猎宫传信，说陛下已死，江域的目标是江皇后腹中之子。”
“猎宫的信？”时凡的话，宛如一道晴天霹雳额，将虞归晚定在了原地，她浑身僵硬，嘴角不受控制的抽动着，许久才艰难道：“传信的是？”
时凡：“定王，齐观云！”
被押往菜市口的自己终于等来了死刑，可是行刑的刽子手竟然是齐观云，而她从死罪，改为了凌迟，千刀万剐，虞归晚感觉心里闷得喘不过气来，一直以来，她怀疑过江域，怀疑过齐策，都没怀疑过齐观云，可是当年，江家倾颓，陛下秋猎，殿下监国，除了他又有谁能引得公主出城。
“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直到这时，时凡才终于确信了月伊人与当年之事无关，但她实在没心思看月伊人哀悼自己遇人不淑，打断了她道：“那谁知道，但是肉眼可见的是，殿下的门人，除了他近乎死绝，连我也几番遇刺，而他不仅封王拜将，还娶了皇后的胞妹，手握十万兵马，成为镇守一方的大将。”
虞归晚近乎本能的摇头：“—他是被陛下所迫。”
时凡一把薅着虞归晚的衣襟道：“李太主手握西北十万大军，当时大辰风雨飘摇，北境狼烟已起，叛军眼看就要渡河，到底谁才是被迫的！”
心仿佛被一双大手狠狠攥紧般，难受的虞归晚近乎想吐，所以北珩才阻止我去找殿下，所以齐嘉许在齐策和我只见选择信他，盘桓在心中许久的疑虑终于寻到了答案，虞归晚感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她艰难的掰开了时凡的手，踉跄着扶在小几上，突然哇的一声，呕出一口鲜血，颤声道：“也是，封王拜将还有被迫的？”
侍候在外的陈松听见动静问道：“娘娘？”
虞归晚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喉中的哽咽道：“无事，都退下。”
陈松领命退了出去。
虞归晚终于撑不住，扶在小几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时凡与月伊人不睦已久，她不喜欢她装柔弱，扮可怜的模样，但眼见她如今如此羸弱，她心中难免一惊，时凡试探着上前，递给她一个手帕道：“你——这是怎么了，头发怎么了？”
“陆行砚说我这是最后一世为人，所以六亲缘浅，”虞归晚接过手帕，擦干嘴角的血迹笑道：“所以是我无父无母，连一手养大的青棠都护不住，如今又连累了于我有知遇之恩的殿下——”
“你还真的—真的弑父了？”时凡难以置信的看着月伊人，此前，她一直不信江文诚是死在月伊人手上，眼下却不得不信了，不过，她打量着月伊人的白发：“他死有余辜，你不会是为他一夜白头的吧？”
虞归晚脸上的表情一僵，她深吸一口气，看着时凡咬牙道：“公子还真是孝悌无双呀。”
时凡在心里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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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切齿，面上同样咬牙切齿道：“月伊人我看你是找死！”
虞归晚惨白的脸上终于又恢复了几分血色，她低着头，看着着时凡腕上的手钏，那是当初齐钰所赠，她教她：“即便你男相女身，自称公子，终是女子，这世道容不下女子的野心，但我容得下！”
“待公子寻回殿下，我必当万死以报君恩。”
时凡白了虞归晚一眼：“我要你的命有什么用，竟给些没用的东西！”
虞归晚：“我是给殿下。”
时凡：“给谁都是没用的东西！”
虞归晚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时凡却面露愁容道：“可是我已经找遍了大江南北。”
虞归晚：“所以我怀疑你应该是找错了地方，殿下当年说若非生于帝王家，她倒宁愿行侠仗义，为路不平而鸣。"
"自昭阳县方圆百里，绿林草莽之地，还望公子一探。"
时凡:“但是殿下的身体—”
“所以你要尽快！”虞归晚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有微微颤抖的身体，诉说着她内心的悲痛。
时凡并没有柔肠百转的心思，更不会也不愿意哄月伊人，眼见日近正午，快到午膳时分了，她站起身来，从拿起书桌上那枚洛阳锦花瓣正欲离开。
虞归晚却突然道：“我坐困愁城，想求公子搭救。”
时凡挑眉：“对哦，你不宠贯六宫吗？怎么成这了？”
虞归晚讪讪道：“顶撞了陛下。”
“你顶撞陛下？”时凡难以置信的上下打量了虞归晚一番，幽幽道：“那姑娘最近脾气见涨呀。”在她的印象里，月伊人最是左右逢源，八面玲珑的性格，对下人仆役都礼遇有加，怎么会突然顶撞陛下？总不能是她想找死吧。
虞归晚领受了时凡的嘲讽，向她掐头去尾的解释了自己被禁足的原因，包括自己从虞贵妃变成了虞美人之事。
时凡听后竟对她生出了几分敬佩道：“你确实是个不怕死的，佩服佩服，但我一介白衣，救不了有‘武后之志’的姑娘，告辞！”
说罢，她一闪身便消失在了眼前，只有大开的窗户与温热的风提醒着虞归晚一切并非梦境。
不过还有半句她没说二人却心知肚明“但是，我却能保下梁府女眷。”
“那就多谢公子了。”虞归晚朝着窗外深深一礼，摊坐了回去。
关于当年，自己苦苦追寻多日，想要拼凑长公主失踪，先帝遇刺的真相，今日却陡然被打了个细碎，那个熟悉的被她刻意遗忘的面容在眼前愈发清晰：“但你们确实时当年那场惨案里唯一的获利者。”
时凡北珩的话在她耳边反复回响，心被绞得生疼，她附在案上，难受的喘不过气来。
突然，虞归晚猛的站起身来，看向铜镜里的自己，不能再拖了，殿下生死未卜，当年惨案扑朔迷离，月伊人眼下不是你意气用事的时候！
思及此，她大开门道：“给我准备几个风筝。”
她并非坐以待毙之人，更何况事涉长公主，脸面、尊严算什么，虞归晚笑出了，我本就是个没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