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争 作品

27. 暗恋

    “到底干什么去了?一点礼数都没有,一家人全在等你不知道吗?菜都要凉了。”


    钟毓刚到就被钟父板着脸指责,她看了爸爸一眼:“抱歉,有点事耽误了。”


    钟富的表情仍然不好看:“能有什么事比这里的事大?你都多大的人了还拎不清轻重。”


    段茹和温启南纷纷转头看他,齐淑琴脸上有些尴尬的神色,拉了拉钟富的衣袖,钟富却动都不动。


    钟毓懒得跟他争执,温斯年先开了口:“抱歉,爸,是我的车半路坏了,小毓是等我才会来晚的,这样吧,我自罚一杯。”


    段茹赶紧接话:“你的错还不早说,连累小毓,该罚该罚。”


    钟富“哦”了一声:“没事没事,哈哈,一家人有什么好罚的。”


    温斯年笑笑,跟着钟毓落座,毫不推辞地自罚了一杯,


    餐桌上重新恢复了热闹的气氛,两家父母拉着家常,钟毓靠近温斯年,悄声道:“你不用理他的,我爸就那样,越理他越来劲,不管就好了。”


    温斯年在餐桌下握住她的手:“他经常这样吗?”


    “哪样?”


    “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你。”


    钟毓沉吟了下,她下意识地握了握拳,却被温斯年的手牢牢包住:“也还好,小时候多一些,我在乡下长大,他很在意我在外的举止礼仪,怕别人觉得我家教不好,小时候我挺怕他的,现在都不在乎了,反正我只要答应说改,他就不会追着不放。”


    钟毓说完笑起来,温斯年却没笑,他看着她的眼睛,轻声说:“以后我会站在你前面的。”


    “什么?”钟毓没太懂,“这只是小事——”


    交流被打断,餐桌上的大人们聊到了他们结缘的经过。


    段茹非常自豪地挺直了腰板:“说真的,各位,不是我吹嘘,两个孩子能在一起,全靠我出力!我第一次见小毓就特别喜欢,特别想要一个这样的女儿,要不是我和淑琴牵线搭桥,咱们也没缘分做一家人了。”


    大家都跟着笑,钟毓也半开玩笑地称是。


    温斯年却开了口:“没有的事。”


    段茹诧异地望过来:“怎么不是了?”


    温斯年平静道:“我跟小毓是高中同学,以前就认识。”


    段茹惊喜地瞪大了眼睛:“真的?”


    齐淑琴也有些惊讶,看向钟毓:“你怎么没给我说过?”


    “我们也不算同学吧,”钟毓解释,“校友,他比我高两级,在学校的时候其实没怎么接触过。”


    钟嘉艺钟嘉承两人竖起耳朵听着八卦,恍然大悟地应了一声。


    “怎么没接触过了?”温斯年转头看她,“你忘了?在数竞队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就开始喜欢你了。”


    段茹“哇哦”了一声,笑眯眯地捧着脸要两个人多讲一点,钟毓却失笑地摇摇头:“我记得,没有什么好讲的,就是他给我讲了一道题而已。”


    段茹脸上难掩失望:“就讲了一道题?斯年,你没有给小毓买花买零食,写情书什么的吗?”


    钟毓哭笑不得:“怎么会,阿姨,我们那个时候都不熟。”


    “啊……”段茹拖长了音抱怨,“你怎么还叫我阿姨啊。”


    “抱歉……妈。”


    “哎!”


    温斯年笑着看着钟毓和段茹一问一答,心里却想,不是的。


    那段经历在他的回忆里是特别的。


    高中时期温斯年的成绩很好,好到各科老师都不会多费心思去留意他的试卷,因为已经没什么提高的空间了,只有语文老师有些发愁,觉得他的作文成绩还不够好,每每抓他到办公室开小灶。


    “你的作文说烂也不至于,但放在你这个成绩段就很不够看,”语文老师望天兴叹,“等你高考拿到A省状元后,你的试卷一定会被其他的老师研究的,到时候你这个作文一拿出来,很影响我在教育界的名声啊,都觉得是语文拖你后腿。”


    温斯年诚恳道:“老师别怕,我数学竞赛应该能拿到保送资格,不用高考。”


    然后被语文老师狠拍一掌:“你以为去读数学专业就不用写文章了?照样要写论文。当一天和尚敲一天钟,你还没保送去A大,就给我好好学写作文!”


    温斯年其实也并不排斥写作文这件事,只是相比其他科目,掌握一个知识就能快速见效来说,作文的提高实在是道阻且长。


    而且怎么提高?每天写一篇?


    温斯年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但语文老师找了一堆复印的试卷作文和校刊给他:“也不用每天练习写作,太浪费时间了,你要加多输入,才能有所输出,这些是各年级的优秀应试作文,语文组都复印存档了,借你的啊,要还的,还有这几本校刊,也是学生们投稿的作品,你多看看,看看人家是怎么引入论点,阐述中心思想的。”


    温斯年乖乖应下,抱着那一堆作文和刊物离开了。


    在虚心拜读各年级优秀作文的时候,温斯年注意到一个时常出现的名字。


    钟毓。


    高一年级的学生,入学时间才半年,但每次月考优秀作文都有她的文章,校刊上也有不少她的作品。议论文结构漂亮又逻辑缜密,引人深思,散文写得潇洒又灵气四溢,温斯年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作文只能称之为应付,这样的文章才能叫表达。


    真厉害。


    他把钟毓那几篇文章反复读了许多遍,某次练习类似主题的作文时居然也有了流畅而一气呵成的感觉。


    恩师啊。


    温斯年在心里把这位高一的小学妹当做了自己的老师,偶然几次路过月考排名榜,也会留意下高一年级的成绩。


    钟毓的总成绩在年级前几浮动,但语文单科总是第一名。


    真厉害。


    那时他已经拿到了数学竞赛的全国一等奖,也给A大递交了保送申请,只等通知去参加复试,保送基本上是铁板钉钉,在同学们还在苦战时,他静静享受着高中仅剩的时光。


    有个周末,他到学校操场打球,刚巧数竞队陈老师有急事离开,让他帮自己看一节课。


    温斯年随便找了个空位子坐,数竞队的学弟学妹们都在做题,他无聊地翻出A大往年的复试参考书来看,看到报考中文系的复试文章题目。


    好难,要是小钟老师,应该也会游刃有余地写出来吧。


    他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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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一会儿呆,才察觉隔壁座位的女生已经很久没动笔了。


    这种情况不作他想,应该是不会写,偏偏老陈不在,又没办法问。


    为数竞队成员解答问题也是他这老队长的职责,温斯年轻轻叩了叩桌子:“要我帮忙嘛?”


    女生转头看见他,愣了一下,然后说:“可以吗?谢谢学长。”她的声音清脆,很好听。


    他坐到女生旁边,拿起试卷,姓名一栏映入眼帘。


    姓名:钟毓。


    “这里所说的‘好点‘p点的定义……”他未完的话语戛然而止,眼神从卷面上移到了对面女生的眉眼之间。


    那双眼睛很漂亮,眼睛廓线很圆,但眼尾又纤长上挑,眼珠黑而水亮,睫毛长而浓密,像扇子一样。


    那双明亮的眼睛十分专注地看着卷面上的题目,在他毫无征兆地停下后,转头望过来,却恰好与他对视,女生的眼睛里带着微微的疑惑:“学长?”


    “啊,不好意思。”温斯年陡然意识到自己的走神,话说了一半就硬生生断在那里,他又看回题目,却连自己刚才要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温斯年心生挫败。


    “学长,我不知道这道题目该从哪个点切入,直线l和l0的界限要怎么设才能区分呢?”女生先开了口,声音清凌凌的。


    “哦,好,”温斯年找回了思绪,认真讲道:“这两条直线都从属于同个集合,看上去似乎差别不大,但角度是唯一的——”他看到钟毓的眼睛亮了起来,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笑起来,“你试试设一个直线和坐标轴的夹角,然后用参数方程设直线来切入。”


    “谢谢学长。”女生眼睛亮亮的,很郑重地接回了答题纸,立刻低头验算起来,温斯年坐在旁边看着她写字,字也漂亮,工整又飘逸。


    女生起先写得飞快,然后越来越慢,最后干脆停下了,温斯年以为她思绪又卡住了,看了一眼,那一步刚好是一步计算,很简单,不至于卡住。


    那是怎么了?


    没等温斯年想明白,钟毓转过头,微微抿着嘴,有点不好意思地跟他说:“学长,谢谢你了,我会了。”


    会了就写呗……


    温斯年跟钟毓对视了有十来秒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盯着她写她不好意思了,一阵后知后觉的尴尬涌上来,他赶紧站起身来:“好的,你继续写吧。”


    钟毓于是继续低头演算。


    温斯年坐到了讲台上,立刻有不少学生来问题目。困住钟毓的那道题目很难,每个人都是来问这道题,他讲了许多遍,但依然有人想不明白,还有人说着会了,结果提笔就落进出题人的陷阱。


    温斯年分神望了一眼钟毓,她写得很专注。她会做了吗?做对了吗?


    他不好意思再去问,于是想了一个办法。


    “各位同学,今天的练习请交到讲台上,我一会送去给陈老师批改。”


    他低头看着书,似乎事不关己,但当钟毓交了练习离开后,立刻抽出了她的试卷批改。


    满分。


    那道他只点拨了一个小点的难题,她做得很完美。


    温斯年忍不住笑起来。


    不愧是小钟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