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字偷声 作品

93. 伯贞

    但其实华书远没有面上伪装的这么云淡风轻。


    她方才是后脑勺和后背同时着地,脑袋当时有点疼,现在倒是没有很严重,但是后背火辣辣的甚至有些木然,显然伤得不轻。


    “他们还能看见吗?”


    “看不见了看不见了……”安荣红着眼扶住疼得快要脱力的华书,眼泪都要下来了。


    “住口!”华书忍着痛咬牙喝止,“我还没哭呢你哭什么哭?从小就跟个小哭包似的,你妹子安谙一个女儿家都没你能哭。”


    见安荣委屈地瘪着嘴,华书忍不住又嘟囔起来:“你武艺何其高强,怎生性格如此柔弱?练功累了你哭,仲迢训斥你哭,我这不过受点皮肉伤你也要哭一通,当年你随阿兄游学,路遇悍匪,以一当十的勇力哪里去了?”


    安荣委屈道:“哭归哭,打还是能打的嘛。”随后顿了一下又反驳,“而且当年我受了很重的伤也没有哭。”


    “呵呵,受伤都没哭,你好棒哦。”


    “……”


    这闲叙的几句并没有很好的转移她的注意力,乱七八糟想着之后的事情,华书都没注意到前面有人,直到安荣脚步一停扯了下她的袖子,她才注意到前方站着的雁守疆和青衣男子。


    华书脑子里的线猛地绷紧,她一把推开安荣搀扶的手,理了下稍微有些凌乱的衣襟,腰板挺地倍儿直,面上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好像还是那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


    看了一路的雁守疆和符起:“……”


    而华书,做完这一切才注意到两人所站的位置,既不显眼又视野开阔,方才八成是站在这里远远看着她挨揍啊!


    她顿时觉得不止身上疼,牙也开始疼了,昨日她还在雁守疆面前意气风发,今日就丢了这么大的人,实在尴尬。


    雁守疆自然不是来看笑话的。


    他昨日虽然好好叮嘱过了,但还是担心阿莫不知轻重。他有心和华书交好,不管是伤了还是辱了都非他所愿,这才来这里盯着。至于符起为什么跟来,他猜测约莫是想见见这位‘后辈’吧。


    “将军。”


    华书深吸一口气迎了上来与雁守疆见过礼,然后转向了他身侧的青衣人。


    这人半方青铜面具锈迹斑斑如同血痕,头发花白好似半百之人,但露出的那半侧脸却又很年轻,甚至比这半方诡异的面具还要引人注目。纤长入鬓的眉,仿佛一汪深潭的眼,苍白的肤色与唇角,显得格外冷峻。


    幸有些许细纹随着温和的笑意冲淡了五官的冷峻与面具的诡异,竟显得格外可亲。


    “咳。”


    雁守疆见她盯着符起目不转睛,忍不住轻咳一声。


    华书这才回过神,却还是没有移开眼睛,好奇问道:“将军,这位是?”


    雁守疆却没有答话,而是看向符起。


    符起淡然一笑向着华书走近两步:“你叫我符叔就好。”


    “符叔?”华书与雁守疆异口同声。


    华书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雁守疆一眼,不知道他在惊讶个什么劲……


    与雁守疆对视一眼后她又扫过符起,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唔,合理怀疑‘符叔’是个假名字!


    雁守疆被她质疑的表情弄得一哽:“符先生是我的业师,满军营烦见者无不尊一句‘先生’。”


    华书恍然大悟,简而言之,让她叫‘符叔’,可真是给了大面子了。


    “那,那我也叫先生吧。”


    符起呵呵一笑摆了摆手:“别听他瞎说,你就叫我符叔。”


    他眼神含笑,却又透着认真亲昵,看得华书不由一怔,还没来得及追问,一只手递了过来。


    “这是上好的药膏,专治肌理损伤。”


    华书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白瓷瓶,视线不禁转移到了拿着它的手上。


    那手指捏在白色的瓷瓶上,显得骨骼分明格外有力,这应该是一只很好看的手,如果忽略手背上那横穿的疤痕的话。


    伤疤狰狞宛如一条剧毒的蜈蚣盘旋而上,华书倏然头皮发麻隐隐作痛,不由自主地抚上了自己的手背。


    “嗯?”雁守疆见她不接药也不说话,只盯着他手出神,有些疑惑地歪了下头。


    华书收回视线干笑一声:“谢谢雁将军,”然后仰起头死要面子,“不过我伤得不重,用不上药。”


    雁守疆皱着眉,俊朗的脸上眉峰相聚,显得整个人都生动起来:“这药是阿莫制的,药效很好,你收了便当是赔罪吧。”说着手一抬把药扔到了华书的怀里,转身就走。


    符起瞟了眼雁守疆又转过头看着华书:“我日常住在军营,营帐就在伯贞的旁边,听说你很喜欢读书,我那里有不少古籍孤本,诸子百家皆有涉猎,你随时可以来玩。”


    华书受司马迁影响颇深,一听说有古籍孤本顿时一喜,随后疑惑道:“伯贞?”


    “是啊,阿疆字伯贞,你不晓得吗?”


    唔,华书瞪大了眼睛。


    不管是‘伯贞’,还是‘阿疆’,听起来都有一些诡异啊。


    目送符起离开,华书盯着两人的背影沉思半晌,她揉着腮帮子问向安荣:“你说,雁守疆是不是怕我记恨阿莫,所以专门等在这里送药赔罪啊?我有那么小气?”


    “郎君最大方了。”安荣连忙摇头反驳,然后小心翼翼地看着她,“郎君,你不疼了吗?”


    “?”华书眉头一皱身子一歪,“哎呦,疼!”


    安荣:“……”认命地把华书一路搀回了营帐。


    ·


    华书这一伤不轻却也不算太重,稍歇了歇就到了午时,被季尉高高兴兴地叫上一起去喝羊汤。


    这羊自然就是华景派人送来给她‘保驾护航’的,而且为了让大家吃得好,华景连随身的厨子陶伯也一起打包送了过来。


    整只的肥羊剃了骨,羊骨用来熬汤,汤里浓浓地撒上西域胡椒粉,羊肉整块在汤中熬煮,然后捞出剁碎,一人半勺羊肉,一勺浓白的羊汤,配上麦饼,吃得众人直呼痛快。


    便是阿莫吃完一碗又排着队盛了一碗。


    “我跟你说,这麦饼你掰得细碎,然后浇上羊汤,饼浸饱汤汁那才美味极了!而且这羊汤做汤饼也极为美味,陶伯手艺一流,面片切的特别薄,细软香滑又是别样滋味,明日我让他给你们做。”


    军中将士众多,军汉们又最是能吃,若让大家都敞开了吃,这羊汤必然是不够分的,所以规定了每人最多两碗,华书吃完便与季尉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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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帮着分发。


    “给我换个新碗。”


    她正手舞足蹈跟季尉说得起劲,听见旁边的声音,转过了头。


    “……”


    “阿莫姑娘,你要吃三碗也就算了,怎么还要多糟蹋一只碗啊?”


    阿莫脸一红:“谁说我吃三碗了!”她声音陡然拔高,叉着腰指指点点,“你你你们谁看见了!”


    众人哪敢得罪她,赶紧摇头。


    “哼!”阿莫一抬下巴,嚣张地看着华书。


    华书瞧着她这一脸骄横的模样也来了气,捋着袖子就想和她理论理论。


    季尉怕他们俩再对上,赶紧拉住华书:“阿莫姑娘辛苦,就是多吃点也不妨事,不妨事。”然后疯狂给阿莫使眼色。


    阿莫接过羊汤一路小跑,向着往雁守疆的大帐而去。


    雁守疆刚来边郡时不过十五岁,一路靠着军功压过老旧势力,以不及弱冠之龄,领一郡兵权,虽然说出来谁都夸一句少年英才,可到底是脸嫩,容易压不住人。


    为此,他一直极力保持威严,平时都是小厨房送餐,并不与兵将同食,但是今日羊汤味道实在好,阿莫觉得雁守疆不尝尝怪可惜的,这才自己喝完两碗,又偷偷摸摸排队,给雁守疆领了一碗。


    “将军将军,快快,烫死我了!”


    雁守疆放下手中书简,手忙脚乱地接过阿莫手中的碗,一股辛辣之味袭来,顿时也觉得饿了。


    他把碗放下,起身洗手:“今日怎么是你过来送饭?而且就这一碗也不够我吃啊。”


    阿莫瞧着他在那精细地洗手、擦手,忍不住白眼一翻:“送什么饭!这是华景那厨子做的羊汤,我尝着好吃,才辛辛苦苦从孟疏眼皮子底下给你抢来的,你还嫌少……”


    雁守疆目露好奇:“味道这么好啊?”


    阿莫顿时眉飞色舞,满脸期待地介绍道:“确实不错,你快尝尝。这西域香料珍贵,我还头一次见人这样大把大把地往汤里撒呢,初初入口觉得味辛,但甚是痛快。”


    雁守疆刚端起碗来准备尝尝,就听到外头华书的声音响起:“将军,孟疏请见。”


    阿莫听见华书声音立时急了,抢过羊汤就要藏,雁守疆却没反应过来:“进来。”


    华书刚一进帐内,就跟端着碗的阿莫撞个正着。


    “……”


    “阿莫姑娘在这里用饭呢?正好我给雁将军带了些,量足足的,你若还不够,可以再加些。”


    阿莫那个悔恨啊,早知道她要来送,自己何必巴巴地送上门被她嘲笑一番?


    雁守疆也不知两人之间发生了些什么,就见阿莫端着那碗给自己的汤大口喝了起来,华书则殷殷勤勤地给他盛了一碗新的。


    阿莫早吃饱了,此时如何吃得下,但要是浪费了少不得被华书说嘴,硬逼着自己一口气喝完了这碗羊肉汤,一抹嘴对着华书怒目而视。


    华书自然不知阿莫想法,以为她还在为刚刚怼她的事生气,对着她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就起身告辞了,独留阿莫在那吃撑了运气。


    “他怎么这么讨人厌啊!”


    雁守疆汤喝得正香眼也没抬:“你今天才跟季尉说觉得他不讨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