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盛都已经有一年半之久,再回来,城内城外繁华更甚。
望着四处熟悉的景致,卫邀月不免有些感慨。
“走了这么久,这里的每一条路,我竟都还记得。”
贺兰枭笑道:“当然。回家的路,怎么会忘记呢?”
回家吗?
在卫邀月的心里,盛都危险重重,根本没有家的温馨安稳。
但是这里却是贺兰枭的家。
卫邀月不想让贺兰枭伤心,没有多说什么,一路沉默着,不久便到了皇宫。
宫门口,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
贺兰枭身为景帝义子,多些人来迎接倒是也不奇怪。
不过等马车慢慢近了,卫邀月这才看清,景帝、皇后、太子,甚至还有太后她老人家,都站在宫门口。
马车还没停稳呢,景帝就着急地冲上前来,扒拉开了马车的门帘。
“哎呦我的好孩子们啊,快快快,快下来让朕看看,有没有伤着啊?”
景帝过分热情,卫邀月都懵了,糊糊涂涂地被贺兰枭扶着下了马车。
一下车,景帝就看到了她身上各处绑着的绷带。
“这这怎么伤成这样?!”
皇后听见这话,也急忙上前来,“伤?伤哪儿了?”
她上上下下地扫了卫邀月一遍,心疼地红了眼眶,“月儿,是谁伤了你?是不是很疼?”
皇后的语气还是一如从前那般慈爱,那种来自于长辈的关心,时常让她想起自己的母亲。
“皇后娘娘,我没事的,都是皮外伤,已经快好了。”
皇后心疼地伸出手,想要抱一抱她,却又怕碰到她的伤口,手停滞在半空,无措地喃喃着:“受苦了月儿受苦了”
太后在后面喊道:“哎呀你们都围上去干什么,还不赶紧让孩子们进去?”
景帝回过神,赶忙道:“对对对,奉宸殿里已经摆好了酒菜,一路劳顿,你们也该饿了,快,咱们这就进去用饭去。”
果然是距离产生美啊。
卫邀月离开这一回,景帝对她格外亲切了,就连太后也一改往日的冷漠脸面,拉着她的手,亲热地说着话。
她本想和太子夫妇说说话,这会儿却根本脱不开身。
好不容易到了奉宸殿,落了座,卫邀月刚好挨着郑晚棠,这才有机会与她说上几句话。
“太子妃,许久不见,你过得可好?承欢承眷可好?”
郑晚棠转过身来,热切地回答:“好,我们都很好。只是很想你,先前听闻你还以为这辈子,再无缘相见了呢。邀月,看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可不嘛,九死一生,回来还能见到你们,我也觉得太好了!”
她举了举酒杯,洒脱道:“来,咱们干一杯!”
郑晚棠的脸上浮现了一丝为难。
“呃我现在不太方便”
“不方便?”
卫邀月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郑晚棠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她这才后知后觉。
“噢!!恭喜啊恭喜!”
她探头看了眼郑晚棠身边的燕琢,笑道:“燕琢,你在家里可得好好照顾太子妃啊,别让她累着。”
这一路,燕琢都十分沉默。他从前可不是这样的性子。
卫邀月这会儿跟他说话,他也没有转头看她一眼,只是低头饮了口酒。
“喂,燕琢,你咋了?我回来你不开心啊?”
燕琢的手一顿,垂着眸子,淡淡道:“开心。”
只是说完这话,他便突然起身,自顾自地出了门去。
卫邀月一脸懵圈,“我没惹他吧?”
郑晚棠道:“没有,最近要处理的事情繁多,殿下可能是累了。”
想想也是。周恪归案,卫延宗今日也被押送了回来。再加上自己曾经最信任的心腹韩奇负伤而归,这一切都太复杂了。
燕琢应该需要些时间来消化吧。
卫邀月没有多想,扭头四下瞅了一遍,“唉?怎么没见到玉宁公主?”
“公主现在可忙了呢。”
郑晚棠估摸了下时辰,道:“应该快来了,她答应过的,今日无论怎么忙啊,也会来赴你的接风宴。”
正说着呢,玉宁公主便风风火火地快步进了殿来。
“邀月?邀月呢?”
玉宁公主往这瞅了一眼,眸子一下子就亮了,兴冲冲地提着裙摆跑过来。
“邀月,你当真好好的!太好了,太好了!”
玉宁公主紧紧地抱着卫邀月,高兴得就差亲她一口了。
卫邀月被揽得伤口疼,呲牙咧嘴道:“轻点儿轻点儿,疼。”
玉宁公主这才低头看了眼卫邀月身上包扎的伤口,如临大敌道:“怎么回事?是卫延宗那浑蛋干的?”
看来玉宁公主在宫中确实已经担负大任,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直到了卫延宗的所为。
景帝敲了敲酒杯,“玉宁,虽说你与卫邀月情同姐妹,也不能忘了规矩。你看看你,都激动成什么样了?”
玉宁公主根本没听。
“父皇,你看看卫延宗那浑蛋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干了什么!?此次无论如何,您一定要公允处置,不能再放过卫延宗!”
景帝沉沉“嗯”了一声:“这回,卫延宗他犯了诛九族的大罪,朕必然不会再轻饶于他。”
诛九族??!!
卫邀月的脑子瞬间紧张起来,“陛下陛下!诛九族,不至于吧”
景帝笑道:“不必紧张,你已经离开卫家,与卫家再无关系,朕不会连同你一起诛杀的。”
“不是”
有求于人的时候,卫邀月总是能屈能伸的。
她艰难地站起来,跪倒了殿前。
“我不是想为自己求情,而是卫延宗所为,与他人无关。诛杀九族,未免有些太过残忍。卫家的两个女儿,还有柳姨娘,她们是无辜的。卫延宗所作所为,她们从不知晓,还希望陛下不要牵累她们。”
景帝微微眯了眯眼,“卫邀月啊,我记得那卫家长女卫欣然,对你并不怎么好吧?你不恨她?”
“恨过。不过我已经得到了她的道歉,她也真心地悔改了。我想原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