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太后和周恪都不在队伍中。
“太后可平安回宫了？她有没有受伤？”
贺兰枭道：“太后一切安好。放心，开诚做事稳妥，安定司和禁军都派来了不少人手接她回宫，不会出岔子的。”
卫邀月稍稍定心，不由得后怕起来。
“你为了我擅离职守，要是路上出什么闪失，此前一切的付出就都白费了。不光如此，你还有可能因此丧命。要是我能有本事保护自己，也就不会麻烦你冒这些险。”
“说什么傻话。”
贺兰枭如视珍宝地握着她的手，“是我疏忽了，没有保护好你。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我留着这条命又还有什么意义？”
“邀月。”卫欣然拿着毯子小跑过来，又在几步外顿住了脚步。
“我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卫邀月有些害羞地抽回了捏在贺兰枭掌心的手，“没事。怎么了，你找我有事？”
卫欣然快速地上前，将毯子递到了卫邀月手里。
“没有。我就是想来看看，你的伤有没有大碍。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那我先走了”
“唉？等等。”
卫邀月将她叫住，抿了抿唇角，小声道：“谢谢。”
卫欣然眸光一颤，“你你说这些，我哪里敢当？以前你受的那些罪，我也有施加的一份。我对不起你。”
“可你今日是真心地悔过，想要救我。”
她伸手摸了摸手里的毯子，微微笑着：“卫延宗已经给你找好了后路，你大可以一走了之，不管这些麻烦事的。可是你选择了跟着金乌军一起来救我。虽说，沈姨娘是自作自受，我从不曾觉得对你们母女有所亏欠。但是她毕竟是你的亲生母亲，你能够不计较这些，心甘情愿地来救我，我很感动。不管以前如何，我想，起码此时此刻，你是对我是没有恶意的。”
卫欣然红着眼使劲地摇头：“我母亲对你做过的事，更加恶劣。你好几次险些死在她的手上，我又有什么资格怪你？自从柳姨娘入府，她未曾苛待于我，反而悉心地教我做人的道理，教我女子应该自尊自爱。若不是因为瑾瑜年纪尚小，少不了身边有人照顾，她是想着与我一起来救你的。”
卫欣然从怀中掏出了一沓厚厚的银票，塞进了卫邀月的手里。
“这些都是卫延宗留给我们的。我和柳姨娘商量过了，卫家没有别的可以补偿你的，唯有把这些都给你。”
这沓银票可是不少，应是卫家所有的家当了。
卫邀月讶异地望着卫欣然，“这些都是卫延宗留给你们日后过日子的。我要是真拿走了，你们以后该怎么办？”
卫欣然淡然一笑，“柳姨娘在卫家的这些日子，带着我一起刺绣、做小手工活儿，我们积攒了些银钱。她在老家乡下有一间祖上留下来的破院子，我们过去收拾着住下，日子慢慢过，总会好起来的。”
柳如烟的家乡偏远贫穷，她的父母早亡，祖上的宅院也不知道几辈子没人住过了，肯定是废弃得厉害。
这娘仨要是真去了，也不知道要受多少苦。
卫邀月将银票塞了回去，“既然决心要开始新的生活了，就要有开始的资本。你们三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也没有个照应的，钱财傍身，总还会少些人欺负你们。”
卫欣然极力推脱着，“不行！柳姨娘说了，这些钱都是卫延宗的，我们要重新开始，要靠自己！”
卫邀月忍不住笑了。
柳如烟怎么跟那种青春期的叛逆小孩儿似的？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道里受了那么些委屈，怎么还没有明白过来呢？要是无权无势，光靠着一腔热血，只会被狼心狗肺的人欺负。
“啧，你们笨啊？卫延宗的钱凭什么不花？他对你们那么不好，就算当是精神损失费了！再说了，你俩大人倒是无所谓，那么瑾瑜呢？她还那么幼小，今后又没有父亲在身边，你们就忍心让她吃苦？”
卫邀月强硬地将银票塞给了卫欣然，挑眉道：“我这不是有人罩着了吗，还愁没钱花？你们能照顾好自己啊，就是对我最好的补偿了。”
贺兰枭也不知在暗爽什么，低头偷笑。
卫欣然看着眼贺兰枭，又眼神复杂地看着卫邀月。
那眼神里，有愧疚，有欣赏，有担忧，还有感谢。
“邀月，此去一别或许我们再也不会重逢了。过去的那个卫欣然，是个不折不扣的浑蛋。我没资格当你的长姐，但是”
她突然从头上拔了根玉簪子下来，拉着卫邀月的手，轻轻将簪子放在了她的掌心。
“等到你大婚的那天，我虽不能亲眼见证，但你一定记得，我会在远方祝福你。这根玉簪，就当我提前送给你的贺礼，我希望你永远幸福快乐。”
真奇怪。
明明卫邀月是打心眼儿里没有把自己当成过卫家人，更没有承认过卫欣然这个姐姐的。
可是此刻，看着手里的簪子，卫邀月突然莫名其妙地被感动了一下。
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姐妹之情，将卫邀月柔软的心揉得七零五碎。
眼泪即将失控的那瞬间，卫邀月突然抱住了卫欣然。
“好。我也希望你能幸福”
学会离别，是人生的必修课。
望着卫欣然孤零零独自离去的背影，卫邀月觉得自己有点傻。
“贺兰枭，你说我是不是个白痴啊？以前人家那么欺负我，恨不得我去死。可是几句软话，我又掏心掏肺地相信她、担心她。我这样的人，是不是很愚蠢？”
贺兰枭轻轻揽过她的肩膀，“没有。你会这样，是因为你本性善良。这才是卫邀月。”
卫邀月皱着眉头，转头看着贺兰枭，“可我怎么记着你曾经好像说过——过分的善良，就是愚蠢。”
贺兰枭怎么敢承认？他现在可是恨不得将卫邀月捧在手心儿里。
他支支吾吾地岔开话题道：“那那个你不用太担心，我已经派了人手，暗中护送卫欣然和柳如烟母女，等她们回老家安顿好了，一切无虞才会离开。”
感谢的话太苍白。
卫邀月盯着贺兰枭的侧脸，俏皮地笑了笑，然后突然凑上去给了他一个吻。
“贺兰枭，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