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笼的锁扣发出刺耳的声响,这一批被拐的妇女中没有张芳的妈妈,全是一些十几、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孩子。
她们被拷上的锁链,蒙上了眼睛,跟着人群往外挪动。
而陈志国他们这些男人,被脱掉了那一层橄榄绿皮,缴了手枪,也被押着走。
南向晚也一样被蒙住了双眼,她们好像已经走出了岩洞,从坚硬的地面踩在软泥地上,她仿佛听到水流的声音,那股腥湿的水汽萦绕周身。
她猜前面肯定有一条河,很大,很宽。
黑暗中,她选择随机挑中一个存在的动物,“睁开”了黑暗中的视线。
这时那黑水村村长忽然凑近她,笑眯眯地问道:“知道你们会去哪里吗?”
南向晚理都不想理会他,可他偏不放过她。
“你会被卖到南越,从此生不如死,而他们这些男人,卖身是没有价值,但器官却黑市内最畅销的买卖,哈哈哈……”
此刻 &34;货物&34; 一旦过境,将成为东南亚最大地下人体市场的 “新货”。
这时,远处传来沉闷的枪响,惊飞了四周林子里栖息的鸟群。
在一片尖叫声中,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她一脚狠狠踹飞村长的屁股:“卖你马花!”
——
岩洞外,河畔的夜风裹挟着潮湿的冷腥味。
林砚压低草帽,指尖摩挲着腰间的匕首。
身后“货物”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二十几名被蒙住眼睛的被拐妇女正惊惧害怕地前行着——
这是他潜伏二年多来,第一次亲自接触到南越蛇头组织的 “核心货物”。
这也是对方对他彻底放下戒心的一个开始。
“林哥,前边就是国境线了,别这么紧绷,没人会发现的。” 副手阿泰笑嘻嘻道。
可他不知道,正是因为要过国境线了,他才这么紧绷。
“不过……林哥,你什么时候对货感兴趣了?刚才看你跟只手争,我都吓一跳,以前在寨子里,你可是一个女人的身都不沾的,这次竟然一眼就瞧中了?”
阿泰回头,瞄了一眼南向晚。
虽然夜色昏暗,但她那标致的五官,一下就映衬得其她女人黯淡无光了。
“不得不说,你眼光是真不错啊,一眼就瞧上这么一个顶级货,不说你,连我多看两眼都馋了。”
阿泰被美人皮吸引住的全部目光,却不知道林砚眼中极快闪过一丝锐利的冷光。
“砰!”
林砚突然扣动扳机,子弹擦着阿泰耳边射入水中。
“妈的!有埋伏!快撤!”他声东击西吼道。
“什么?”陈泰一愣,根本没反应过来,在众人惊慌举枪的瞬间,身后一阵巨大的爆破声响起,所有人吓得抱头伏地。
操,还真有埋伏啊!
“快躲开!”
四周围乌漆嘛黑,根本摸不准方位,他们只能先找掩体躲避起来。
一堆人抓人的、拽人的,保护自己的,乱成一团麻,根本无暇顾及其它。
林砚则趁机抓起南向晚的手腕狂奔进雨林。
其实哪来的埋伏,那只是他提前在回程的路上埋的一颗雷,只为关键时刻制造危机,来达成分散注意力的目的。
可没曾想,却在这个时候不得不提前用上。
&34;放开我!你是谁?!&34; 南向晚跑得趔趔趄趄,只能依靠本能跟随着他迈动脚步。
林砚猛地将她按在树干上,温热的唇重重压在她额头,带着硝烟味的呼吸扑在她耳侧:“先别出声,听我说。”
这个带着雪松微凉气息的怀抱,让南向晚瞳孔骤缩。
那一刻,仿佛风停了,一切声音都静止了。
她茫然又震惊地抬起脸。
林砚低下头,眼前男人下颌青茬密布,黝黑的面容,颈间烧伤的疤痕,甚至眼底翻涌的狠戾都让她陌生到心悸。
林砚替她解开了锁链,一字一顿道:“这把小刀你拿着,接下来,你得靠你自己闯回去,将你所知道的情况尽快报告给县公安局,让他们派人来边境线救人,知道吗?”
“……你要做什么?”
她只觉自己有满腹的话想跟他说,胸口烫灼得她连呼吸都难受,可到头来,她只能憋出这么一句来。
“我得留下来,这是我的任务。”他的胸膛也起伏得厉害,声音都在发抖。
不是因为害怕,或者紧张,而是因为太过于发狠地去压制剧烈的情绪。
他的任务……对啊,他的任务肯定不仅仅只是为了破获一起拐卖人口案件,肯定有更大的、更危险的任务存在。
南向晚咬紧牙关,不让自己鼻酸,不让自己声音颤抖:“你会没事的,对吗?你会平安的,对吗?你会活着与我团聚的,对吗?”
这三句话,其实汇总也都是一个意思。
她要他活着。
林砚只回了她六个字:“保证完成任务。”
——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南向晚终于爬出了地道。
从地道口爬出时,她指甲缝里还嵌着潮湿的泥土。
她跌跌撞撞地朝村口赶去,陈志国开了警车过来,并且肯定就停在附近,而她会开车。
可没走多远,身后突然响起秸秆断裂的脆响。
她回头,只见十来个举着锄头的村民从墙后的阴影里涌出来。
“闺女,你咋一个人呢?” 他一双灰青的眼睛盯着她,声音沙哑:“村长呢?”
南向晚攥紧手心,指甲盖因用力泛白。
村民们渐渐围拢。
有人见她一个柔弱女子赤手空拳的,胆子大些的青年往前率先蹭了两步,想去抓拿她。
“看来是侥幸逃了出来。” 青年舔了舔嘴唇,摩搓着手掌:“可你幸运了一次,可不见得能幸运逃脱两次……”
人群中响起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
“可不能叫她跑了。”
“打断她的腿,看她还敢不敢跑。”
“女人就是得教训几顿,才懂得什么叫听话。”
“你们想抓我?” 她的声音十分平静,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冷硬。
不等村民反应,那把藏在袖口的小刀已滑入掌心,先悄然在左手虎口划开半寸长的口子。
鲜血喷涌而出,将刀面染红,也将她的手染红了,她故作癫狂般笑着:“你们知道我怎么从地道爬出来吗?”
她将刀挥出来,有胆小的婆娘忍不住尖叫。
南向晚盯着那个为首的那个老汉,瞳孔在火光中缩成危险的竖线:“因为我刚杀了个看守的人,瞧啊,他的血还没凉呢。” 她扬起带血的刀,冲靠近的青年晃了晃。
“你们要是觉得自己脖子比他的硬,就尽管来啊——”
人群猛地往后退了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