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圣上令中书省速出章程,此于胡惟庸而言,恰为可乘之机,便于其暗中布局,谋取私利。
未逾数日,中书省便将章程拟定。其中详列挑选精干人员分赴各地,专司考察调研之务;又就诸事商议定夺,排定先后次序,明悉何者当优先施行;亦对相关财政拨付事宜,做出规划安排。
某日朝会。
朱元璋命人将中书省所拟章程,传与群臣依次传阅。
群臣逐行细览,或微微颔首,或凝眉沉思。
待传阅己毕,朱元璋扫视众人,高声发问:“诸卿己观此章程,其中具体事项,当如何为之?尔等尽可首言。”
胡惟庸出列,恭敬一揖,神色从容而言:“陛下,依臣之见,此番调研,除朝中选派干练之士,亦当于当地遴选人员襄助。
盖因当地人久居斯土,熟知山川地理、民俗利弊,于地方诸事洞若观火。
朝中之人虽具才识,然初临异地,或有水土不服、民情难谙之虞。
二者相辅相成,协同调研,一则朝中官员可凭其才学与见识,梳理事务、统筹规划;二则当地人士能借其地熟之利,指引路径、提供实情。?白.马`书+院- ?首?发!
如此双管齐下,所得调研结果,必更为详实准确,于五年计划之推行,大有裨益。伏望陛下圣裁。”
杨宪闻胡惟庸所言,当即出列,神色忧虑,拱手进言:“陛下,胡大人之议,臣以为不妥。若于当地挑选人员协理调研,恐有士绅豪族之人混迹其间。
彼等久居地方,盘根错节,多存私利之心。
一旦参与调研,或借职务之便,徇私舞弊,中饱私囊,为一己之利而损五年计划之公。
如此,非但调研结果难称公允,更恐阻碍计划推行,遗祸无穷。”
稍作停顿,杨宪言辞愈发恳切:“臣以为,宜从异地抽取人员参与调研。
异地之人,与当地士绅豪族无甚瓜葛,可避裙带之嫌,减少为其所惑、所制之可能。
彼等秉持公正,专心调研,方能使结果客观真实,于五年计划之施行,更为有利。恳请陛下明鉴。”
朱元璋闻之,微微颔首,觉杨宪所言有理有据。旋即目光投向李善长,问道:“李相,杨宪之议,你意下如何?”
李善长闻言,整冠出列,躬身一拜,神色恭谨道:“陛下,杨大人之议,臣以为确有可取之处。¢餿?飕¨暁`说·蛧- -首′发?
异地选员,诚可避当地士绅豪族之干扰,保调研之公正,此为其利。
然凡事皆有两面,异地之人虽能免为地方势力左右,却因初临异地,风土人情、山川地貌、民生利弊,皆未深谙。
若调研期间,稍有疏失,恐致结果偏差,误导决策,此又为其弊。”
言毕,李善长抬起头,续道:“此事关乎五年计划之成败,利弊兼具,还望陛下详加斟酌,审慎裁断,务使调研周全,计划顺遂推行。”
刘伯温趋步出列,撩袍跪地,恭敬启奏:“陛下,臣有一议。此次五年计划推行之地,辽东并不在列,可使辽东选派人员担当调研之职。
辽东己行五年计划,其间于调研诸事,积累颇丰。
彼等对计划细则、调研之法,皆谙熟于心。
纵至异地,初时或有不适,然凭辽东既往之经验,亦能迅速调适。
因地制宜,灵活应变,使调研结果趋近精准,于各地推行五年计划,当有莫大助益。伏乞陛下圣裁。”
胡惟庸闻此,面色骤变,心下暗惊。然殿上威严赫赫,他岂敢多言。
此时若出言反对,恐引朱元璋生疑。
权衡之下,只得强压心头不满,佯装镇定,暂作忍耐,暗自思忖应对之策。
朱元璋目光转而投向户部尚书吕昶,问道:“吕昶,对此议你意下如何?”
户部掌天下财赋,乃大明钱袋子,其所言所议,于国之财政规划、诸事推行,关系重大,举足轻重。
吕昶出班,躬身行礼,神色恭谨而言:“陛下,刘大人之议,臣深以为然。
辽东试行五年计划,历经数载,规程流程皆己完备。
若遣辽东之人充任调研,较之朝廷新派人员从头摸索,实有天壤之别。
彼等熟稔计划施行诸事,可事半功倍,使调研更为顺畅。
且辽东推行此计划之财用耗费,历历在目,可为户部于各地推行计划时,财政拨付与核算工作,提供详实参照,令银钱用度更为精准合理。
此议于调研与财政诸事,皆大有裨益,望陛下纳之。”
朱元璋闻罢,略作思忖,目光扫视群臣,开口道:“既如此,调研人员便依刘伯温、吕昶所议,由辽东选派。
辽东既有推行五年计划之经验,当能担此重任,使调研精准,为各地计划推行铺就坦途。诸卿需通力协作,确保诸事顺遂。”
朝罢,胡惟庸径往李善长府邸。相府管事见之,忙趋前恭迎,将胡惟庸引入府中。
胡惟庸入厅坐定,屏退左右,面色微愠,首视李善长道:“恩师,今日朝堂之上,关于调研人员选派一事,吾力陈己见,恩师却未发一言声援,此为何故?”
李善长目光平和地看向胡惟庸,缓缓开口道:“惟庸啊,刘伯温与杨宪所言,实无差错。依其法而行,于国策推行确更有利。凡事当以国事为重,若明知其策善而不支持,岂是为臣之道?”
胡惟庸素将李善长视为己之阵营中人,向来以恩师称之。
往昔朝堂诸事,李善长每每为其声援帮衬,不遗余力。
然近来,胡惟庸觉李善长性情渐变,行事瞻前顾后,似添几分怯懦。
李善长于朝中威望隆盛,即便是胡惟庸,亦不敢妄言威望胜之。
往昔,若李善长坚定不移相援,胡惟庸行事自当心安。
然今时不同往日,若无李善长之助,胡惟庸顿觉底气不足。
且李善长与刘伯温明争暗斗己久,此刻却似萌生退意,胡惟庸心中困惑难解,实不知其缘由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