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将士听闻,皆饶有兴味。
本以为自家将军尚未成家,岂料竟有如此姿容秀丽之妻室。
刘三寻得蓝玉,问道:“蓝玉,此番八卦,可是你传扬出去的?”
蓝玉顿时猛拍桌子,朝刘三骂道:“放你娘的狗屁!老子岂是那等多嘴饶舌之人,怎会去传这等闲言碎语!”
蓝玉纵有天大的胆子,亦断不敢造常孤雏的谣言,毕竟他可不想自寻死路。
常孤雏闻此八卦,愈发无奈,暗自思忖不知是哪个混账在胡乱传扬。
常孤雏遂传刘三前来,命其彻查造谣之人。
刘三领命,旋即将常孤雏之意遍传诸将官。
诸将官闻之,赶忙盘问麾下士卒,欲揪出那口无遮拦之徒。
次日,执掌火头军的校尉,领着一名火头兵,来到常孤雏暂居之木屋。
火头军校尉朝那火头兵踢了一脚,斥道:“还不快进去拜见将军!”
那火头兵捂着屁股,走进木屋,对着常孤雏屈膝而跪。
常孤雏向那火头兵道:“起来吧,我辽东军平日里无需这般动辄跪拜,站着说话便是。”
火头兵赶忙起身,说道:“将军,此乃属下之过,只因属下与伙房几位兄弟言,那女子乃将军夫人。”
常孤雏喟然一叹,道:“谁教你认定那女子是吾夫人的?”
火头兵回禀:“是那女子自言。
那日,依将军之令,小的送早食至中军大帐,那女子问小的,中军大帐之主是她夫君。
这中军大帐,可不就是将军您的么?”
常孤雏闻罢,心中暗自咒骂自己:“真乃自寻烦恼,无端多言,何苦来哉!”
常孤雏并未刁难那火头兵,挥挥手令其退下,旋即步出木屋,折返中军大帐。
观音奴身着那妇人替她更换之衣衫,端坐于常孤雏之位,正翻阅着案几上的公文。
常孤雏入内后,观音奴惊呼一声,道:“夫君,妾非有意窥看,实出无心,还望夫君恕罪。”
常孤雏闻言,答曰:“无妨,不必致歉。再者,吾非汝之夫君,当日所言,不过戏言耳。”
观音奴闻之,一时怔忡,旋即泪落如雨,泣道:“夫君,若妾有过,夫君但罚无妨,万勿出此言语,惊煞妾身。”
常孤雏以指揉按眉心,暗自思忖:“烦死了!”
数日后,常孤雏将观音奴安置于毗邻中军大帐之一木屋,方折返中军大帐,处置政务。
观音奴之衣食住行,常孤雏皆悉心安排、妥帖备至。
观音奴亦会悄至中军大帐之外,悄然窥视常孤雏专注于政务之状。
观音奴归至木屋,卧于榻上,脑海之中,常孤雏之形影屡屡浮现。
如是,思之念之,渐入梦乡。
观音奴并未纠缠常孤雏,反倒亲往伙房,向士卒问询常孤雏平素所好之膳食。
火头兵未以“夫人”称观音奴,而呼之“姑娘”。
然其仍向观音奴言明常孤雏心仪之菜品。
观音奴向火头兵说道:“诸位大哥,不知可否教我烹制之法?妾欲亲自下厨,为夫君做膳。”
火头兵终是无法推却,遂应之。
然观音奴本乃北元贵族之女,向来养尊处优,何曾操持此等庖厨之事,几番不慎切伤手指,火头兵见状大惊,赶忙阻拦。
观音奴携受伤之指,返回木屋,喃喃而言:“莫非妾竟连庖厨之事亦不能为?难怪夫君嫌恶于妾。然妾定要习得此技,吾不信竟不能成!”
火头兵遂将此事禀告知常孤雏。
待常孤雏处置完政务,旋即往观音奴所居之木屋而去。
观音奴忙将手藏于身后,不欲让常孤雏瞧见。
常孤雏行至观音奴身前,言道:“手伸出来。”
观音奴见状,往后退避两步,螓首低垂。
常孤雏见观音奴如此模样,遂自怀中取出金创药,置于院中木桌之上,旋即叮嘱道:“勿忘敷药,吾先行矣。”
常孤雏才回身举步未远,观音奴遽然趋前,将其紧紧抱住,哀声呼道:“夫君,莫要弃妾,可好?”
常孤雏未料失忆之后的观音奴,竟这般一往情深且姿态卑微,心中不禁泛起怜悯之意。
失忆之后与失忆之前,竟恍若两人。
常孤雏轻掰观音奴之手,道:“吾尚有军务待理,切记得敷药。”
观音奴目送至常孤雏远去,旋即望向木桌之上的金创药,不禁莞尔,喃喃道:“夫君心中,终究还是有妾的。”
是夜,常孤雏于灯下展阅边关诸县基建进度之奏报,刘三在侧侍奉。
刘三见常孤雏搁下文书稍作休憩,忙递上一盏热茶,说道:“将军,何必将那女子留下?长此以往,纵无其事,怕也会生出情分来。不若尽早送她离去。”
常孤雏摇头道:“送去何处?她己然失忆,性情柔弱不堪。
且她认定吾乃其夫,若贸然送她离去,万一她自寻短见,又当如何?”
刘三挠了挠头,尴尬地讪笑几声:“这……”
他心中暗自思忖,莫不是将军看上了那女子的容貌?
毕竟观音奴姿容秀丽,当真堪称绝色。
一日,观音奴行至中军大帐,蓝玉见状,赶忙入内通传:“将军,那女子前来。”
“带她进来。”
观音奴步入中军大帐,常孤雏见状,开口问道:“何事?”
观音奴轻攥裙摆,嗫嚅而言:“妾欲外出购置几身衣衫。”
常孤雏目光转向蓝玉,吩咐道:“你陪她往城中一行。”
观音奴闻之,当即言道:“既如此,那妾便不去了。”
蓝玉神色颇为不爽,心中暗自咒骂:“怎的!难道某就如此可怖不成?”
常孤雏见观音奴这般赌气之态,遂起身而言:“罢了,吾陪你走一遭便是。”
观音奴瞬时喜形于色,欣然道:“甚好,妾这便去稍作收拾。”
语毕,便欢跃着奔出中军大帐。
蓝玉望向常孤雏,劝诫道:“孤雏,你身负皇家婚约,行事切不可孟浪啊。”
此刻,蓝玉以舅舅身份出言。
常孤雏应道:“舅舅放心,外甥心中有数,断不会逾矩。”
蓝玉未再多言,心下暗自思忖:孤雏正值血气方刚之时,若真如干柴遇烈火,还谈什么分寸,怕是全抛诸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