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楚璃没说话。
她没告诉陈舒宜,要做土霸王,不仅要性格跟上,还得身体跟上。
自从开始吃药,她要么嗜睡,要么睡不着,一天之内,有八成的时间都是疲惫的。
时间久了,人自然就“温柔”了。
正想着,面前多了一盅鱼脸肉羹。
她转过脸,对上徐砚周明显有点小心的眼神。
她勾勾唇,舀起一勺,先喂给他。
徐砚周吃了,又把她拉到身边,挑着东西哄她吃。
陈舒宜看着全程,挠头,还是挠头。
恋爱,好恐怖哇!
早餐后,陈舒宜上楼去补觉。
徐砚周本意是独自去洪家,不叫楚璃露脸。
楚璃坐在床边,说了句:“以后总得见吧?”
琢磨出她的意思,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带她一起去。
果然,她是愿意的。
去洪家的路上,他看她趴在窗口,神色懒洋洋的,想到陈舒宜餐桌上说的话,心里酸涩,打定主意,回了港城,先盯着她治病。
洪家宅子不大,地段却好。
老爷子名义上退下来之后,一直住在这边,三层的小洋楼,内里装修很是考究。
对于身在野,心不在野,依旧拥有巨大能量的老爷子来说,最合适不过。
车直接进了车库,推开门,空气里还有冥纸的味道,死亡的阴影,隐隐不散。
楚璃跟着徐砚周入内,直到走进客厅,才见到人。
沙发上,一妇人坐着叠衣服,面色麻木,仿佛提线木偶。
“嫂子,这些事交给底下人做就行了!”
楼上传来声音,仿佛是关心,但更多是不悦。
楚璃顺着声音,往上看去。
同时,楼上楼下的人,都注意到了她和徐砚周。
和她印象中一样,洪芸老了一些,但浑身上下的傲慢丝毫未减,甚至更胜从前。
似乎没想到徐砚周会过来,女人神色陡变,惊喜万分,难得抛开规矩礼仪,下楼的脚步快了一点。
“过来怎么不说一声,妈妈好让人准备你爱吃的。”
徐砚周神色淡淡的,“外公呢?”
洪芸不介意他的冷淡,笑着说在楼上,“你来了,你外公肯定高兴。”
整个宅子都死气沉沉,她的喜悦,将沙发上女人的麻木衬得更加可怜。
女人站起身,浑噩道:“是啊,老爷子等了好久了,一直念叨呢。”
她先注意到楚璃,问徐砚周,“砚周,这是你女朋友吧?”
洪芸这才从喜悦中抽身,看向旁边的楚璃。
笑容微凝,她眉心不动声色拢了拢,很明显,还记得楚璃。
没给楚璃开口的机会,她看了眼徐砚周,“你外公身体不好,需要静养,你一个人就够了,怎么还带朋友?”
徐砚周强调:“女朋友。”
洪芸张了张嘴。
徐砚周:“不乐意看,我现在就走。”
洪芸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这个儿子跟她一向不亲,但之前是因为徐家义,她忍了。
现在是怎样,一个野丫头,也比她这个亲妈重要了?
她拉下脸,正要发作,楼上房间门打开,一个阿姨端着托盘走进来,轻声道:“老爷子醒了,问是不是砚周来了。”
“是!”洪芸下意识应了,看了看面前的年轻男女,压低不悦,对徐砚周道:“先上去,见你外公。”
徐砚周应了声,牵着楚璃上楼。
洪芸要拦着,却见他手臂搂住楚璃,完全是保护的姿态。
她敢保证,她要是多说一句,徐砚周真能当场走人。
“真是鬼迷心窍。”她没好气地在沙发上坐下,对阮青烟说:“连叫人都不会,家世性格都拿不出手,不知道砚周看上他什么。”
阮青烟扯动唇角,笑容勉强,“你家砚周也没叫你呢。”
洪芸微愣。
阮青烟抱起衣服,声音轻得如她的名字,烟雾一般。
“而且,你忘了,当初你对徐家义,可比砚周鬼迷心窍多了。”
一个女孩子,不知廉耻,死活往人家身上贴。
软的硬的,什么没用。
洪芸仿佛见了鬼,没想到一个活死人,还有精力挤兑她,她张口要反驳,阮青烟又恢复心如死灰的模样,往楼上去了。
独留她,一肚子气!
楼上,老爷子状态还算不错,见了徐砚周和楚璃,一脸温和,看不出敌意。
他主动相问,楚璃也报以礼貌,叫了声外公。
“好,挺好的孩子。”
从表面上看,祖孙之间,一慈一孝,很是融洽。
只是半天没提正事,老爷子忽然问:“陈家那丫头也在沪城?”
徐砚周和楚璃皆是一疑,不明白怎么突然提起陈舒宜。
老爷子感慨:“你们都大咯,时光飞逝啊。”
他拿起刚擦拭好的眼镜,不疾不徐地戴好,隔着镜片,慈爱眼神里多了几分深不可测。
“我跟你爸爸有个约定,时间久了,他可能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