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砚辞头也不回地骑马远去,五城兵马司的人面面相觑,眼看煮熟的鸭子飞了,显然不死心,其中一个人远远地尾随着他们。
侍卫上来禀告,“将军,有人跟着。”
“随他们去。”傅砚辞并没回头,“驾!”
说着,加快了速度,梅久松了一口气,随即看到傅砚辞带着她窜进了一个胡同。
京城的胡同,大胡同套着小胡同,有的胡同能往左拐,有的胡同能右拐,有的胡同能出去,有的胡同纵深很长,走到尽头方知乃是死胡同。
傅砚辞似是闲庭看花,不紧不慢。时而速度快,时而慢下来,胡同宽窄不一,有的地方能并行两列马车,有的狭长,只能通过人马,而有的将吧将地通过马车。
胡同是直的,中途没有遮挡,若是回头,跟踪必被发现。
那跟着的人只能眼看着马车通过一个胡同,等要出胡同了,立刻快步跟过来。
如此两次,他嘿嘿一笑,自觉聪明。最后跟了一个狭长的胡同,出来时看着面前出现的三条路,呆在了原地!
路有三个,他人只有一个。
只能选最中间的那个追了上去,可追上去傻眼,前面是死胡同,他不得不飞速返回又选左边的重新追上去。
出去的时候再次傻眼:眼前又出现了三个胡同,可却已经没了马车的影子和动静。
显然,人家早就发现了他的跟踪不动声色地耍了他。
“妈的。真特娘的恨人!”他愤恨地朝着旁边的石头踹了一脚,随即嗷地一声搬起了脚,“大脚趾头……”
梅久坐在傅砚辞身前,随着他打马前行。
七拐八绕的,仿佛在走迷宫。
再一回头,哪里还有跟踪人的影子?
“将军,人跟丢了。”一人道。
“跟咱们比跟踪,呵,咱们跟踪人的时候,他还穿着开裆裤和泥玩呢。”一人道。
傅砚辞也不多说,再次打马前行,身后的马车随即跟上,这次再出了胡同,一旁是小巷人家,一旁是康庄大道。
傅砚辞停了下来,“下来吧。”
马车里的人没动,傅砚辞提起刀柄,梅久刚想拉,他用刀鞘敲了下车厢,“还要我上去请你?”
掀开帘子的是梅瑾,杨慎刚才一直紧盯着身后,可到底是失血过多,昏了过去。
看到他的脸,傅砚辞扫了一眼梅久,视线又在梅瑾关切的脸上停留一瞬,“怪不得。”
梅瑾的手上全是血,显然她一直帮杨慎捂着伤口。
傅砚辞给墨风一个眼神,墨风上前掀开了他的衣服,倒吸了一口气。
“如何?”傅砚辞问道。
墨风回道:“是个狠人。”
“将人扔了吧。”
墨风应是,说着要抬人,梅瑾急得想要拦,抬起的手却又放了下去。
梅久见状,问了句,“往哪里扔?”
傅砚辞睨了她一眼,“你想捡不成?”
梅久摇了摇头,"我对捡别人的男人没兴趣。"
傅砚辞想到了什么,轻嗤了一声。
梅久忽然想到了傅伯明……
不由得有些心虚,视线扫过杨慎的脸,“这人长得……跟方鼎似得,不大好看。”
傅砚辞眼风扫来,梅久嘿嘿道:“我这个人,看男人的眼光很刁,得长在我的心趴上。”
傅砚辞:……
“大人——”墨风已经将人背了下来,抬手朝着巷子里走了两步,拍了拍门。
京城的巷子,七拐八绕,有的后巷都留有门,前头做生意。
墨风拍了拍门,三长两短,下一瞬,门应声而开。
梅久正惊讶,就看到探头出来的,墨雨的脸。
“是你?”说着,他身子让了一步。
墨风进去了,不多会儿人出来,“有救。”
傅砚辞看向梅久,“人丢下了,你要不要去捡人?”
梅久:……
她果断转头,看向梅瑾,“问你呢。”
梅瑾此时脸红到了脖子根,下意识地点点头,随即又猛摇头,“不、不用了。”
梅久问道:“真不用?”
梅瑾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真不用。”
“她说了,不用。咱们走吧。”梅久笑眯眯道。
傅砚辞垂眸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梅瑾放下了车帘子,傅砚辞带着梅久再次朝着大道走,梅久这才发觉,似乎不是回府的路。
而马车也在出了巷子以后,反向走了,方向似乎才是回府的路。
梅久扭头,脖子都要拧断了,刚想要提醒傅砚辞回府的方向错了。
“好好坐着。”傅砚辞不耐道,“再拧将你丢下去。”
说着,再次打马往前走,梅久好奇,“去哪里?”
“自己看。”
等马车停了,梅久仰头一看,笑了。
大曦没有宵禁,夜市直至三更尽,才五更又复开张,如要到闹出去,通晓不绝。
这一条街,粥饭,点心,不时还有煎煮汤茶的香气传来。
香气直接往鼻子里钻,不远处还有吆喝声断断续续传来,梅久肚子咕噜一声,应声叫了。
京城的饮食业大致是酒楼,食店,饼店和茶肆。
显然傅砚辞下马的地方,是个酒楼,跟沿途的门脸不同的是,这个酒楼独有的气势磅礴。
三层相高,五楼相向,飞桥栏槛,明暗相通,珠帘秀额,灯珠黄耀,牌匾三个烫金大字:白矾楼。
梅久吞了吞口水,拽了拽傅砚辞的袖子,“白凡楼?”
傅砚辞:……
“我以为你会说日石木。”原本以为她只念偏旁,现在发觉是只念认识的部分。
“这不是重点。”梅久道:“这个地方,一看就很贵。”
傅砚辞已经抬脚上了台阶,梅久心想:冤大头他愿意花钱,自己蹭饭怕什么。
她想到他一夜没归,顿时又硬气了。
女人么,切忌不要心疼男人,一味地给男人省钱,要知道男人的钱就是这么多,不给你花,指不定给谁花了呢。
如此想着,梅久揉了揉肚子,打算放开了吃。
要让傅砚辞看看她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