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笑而不语,沉不沉得住气,是要看形势。
她一个妾,算不得正经的主子,哪里比得上王府自家血脉。
“你放心吧,王妃会替你做主的。”
春桃点头,“是,王妃会替妾做主的。”
一行人换好了衣服,又去了宴席,云香县主再没出现,反倒是郡王妃膝下的孩子宸哥和冬儿过来,姐弟俩依次上前,拍了拍她的手。
小声道:“云香姐姐霸道惯了,委屈你了。”
宸哥瘪了瘪嘴,做了个鬼脸,“她也经常欺负我……”
经过云香一事,春桃对小孩子都有些抗拒。
强忍着没缩回手。
“宸哥,冬儿过来,不得无礼!”
身后传来声音,两个孩子蹬蹬地跑了过去,“爹,娘亲。”
春桃缓缓站起了身,陈惠如客气地上前,“两个孩子不懂事,惊扰到了你,我这就带他们走……”
春桃客气道:“不碍事。”实则脸上神情就差写着四个字:莫挨老子了。
不远处的男人一直没说话,视线不过蜻蜓点水在她身上停留一瞬,就别过了头。
春桃自然也不会看二公子。
只客气道:“两个小公子很乖巧。”
她说着,目光在陈惠如头上发簪停留了一瞬。
客气地夸了一嘴:“郡王妃这簪子很好看。很衬王妃的气色。”
寻常女人都知道,这不过是女子初见面的寒暄,无非是你这个发型做得好,另外一人道真的嘛我特意做得,你这个裙子好看,真的嘛你真有眼光……
诸如此类的废话。
一般来说都心知肚明是废话还要说,不得不寒暄几句。
谁曾想陈惠如听完,果真眼睛一亮:“真的吗?”
春桃刚要保持赞赏的姿态,就见这郡王妃抬手把发簪拿下来,作势要往春桃头上簪!
这可怕春桃吓坏了,连忙摁住了郡王妃的手,“这是……”
“既然您喜欢,便送给你好了。”
春桃唬了一跳,连忙摇头推辞,“君子不夺人所好。”
她说完这句,心底豁然开朗。
大大方方地看了南宫济民一眼,“郡王妃收好了。”
无论是东西,还是人。她没有抢来的癖好。
谁曾想郡王妃却将发簪塞到了春桃的手上,“这赤金点翠如意簪,不过是名字好,您既然有眼缘便是缘分,沾着如意二字,讨个喜庆而已……”
春桃几乎两手一起摆,脸窘迫得通红,不远处的两小只捂着嘴,咯咯笑着。
“庶祖母真好看。”冬儿道。
“是啊,像仙女下凡。”宸儿道。
一旁的晚霞见状过来,“奴婢代主子谢过郡王妃的好意,这发簪真不能收。”
陈惠如看向晚霞打趣道:“如今连你都要跟我客气上了。”
春桃不解,朝露道:“晚霞的堂姊,是郡王妃的二等丫鬟……”
显然晚霞能到春桃处,过了明路。
晚霞笑道:“既然郡王妃舍得,那奴婢就厚颜帮我们主子收下了。”
她说着,看向春桃道:“都是一家人,有来有往的,以后主子寻了什么好东西,再送给郡王妃便是。”
不过是一个发簪,谦来送去的,平白生分了。
郡王妃突如其然的示好,让春桃有些猝不及防。
想来似乎也是因为今天无意之间得罪了世子与世子妃。
二公子替她仗义执言,无论是何种目的,是跟世子打擂台也好,是给临淄王卖好也罢。
结果就是替她解围了。
于是,春桃点了点头,“多谢郡王妃。”
“那我们就先回了。”郡王妃说着,牵起宸哥的手,那头南宫冬儿已经张开手对南宫济民道:“爹爹,抱。”
南宫济民拉过她的手,将人抱起,一家四口并肩离去。
春桃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脸上的笑也收了去。
“主子,这发簪……”晚霞问道。
“放在箱子底下吧。”
春桃说完,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主子,咱们也回吧。”晚霞偷偷道。
春桃落了水,又受了惊,脑子晕乎乎的,身子也一冷一热,强撑着到现在,被丫鬟们扶着回到了碎玉轩。
刚换了衣服躺下,春桃觉得浑身发冷,又吩咐坠儿给加了一层被。
迷迷糊糊的刚睡着,就听到了脚步声以及请安声。
随即额头一凉,她艰难地睁眼——
临淄王已经坐在了她床头,担忧地看着她。
“可怪本王?”他问。
春桃直觉好笑,当时不说话,过后问罪又有何用?
况且她能指望临淄王说什么呢?
难道为了刚进府的小妾,公然去打王妃的脸?
“本王只不过不想你刚一进门,就成了靶子。”
临淄王道。
春桃点头,不多会儿,晚霞端着药过来。
之前一直是春桃伺候临淄王喝药,如今倒是临淄王坐在床头,看着春桃道:“该喝药了。”
说着,刚要屈尊降贵去拿碗……
这套路他再熟悉不过,王府那么多女人,都用过这招,仿佛这药经过他手喂到嘴里,就成了灵丹妙药。
显得宠爱多。
谁曾想,春桃快了他一步,已经二话不说,拿起碗仰头咕咚咕咚咕咚,一碗药就灌了下去。
咣当一声,是空碗放回托盘的声响。
“王爷能来,妾身心底感激不尽,只是如今妾身偶感风寒,怕过了人,王爷金尊玉贵,还请移步他处……”
临淄王眼睛慢慢瞪大,不趁机邀宠,竟然是撵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