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傍晚，刘铁柱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进西街的老金账房。
当铺里光线昏暗，柜台后面坐着个戴圆眼镜的干瘦老头，正在拨弄算盘。
"哟，这不是刘队长吗？"老金眯着眼笑，"听说您剿匪负伤了，怎么有空光顾小店？"
刘铁柱把拐杖往柜台上一靠，从兜里掏出那枚裂开的鹰洋："认识这个吗？"
老金的笑容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复自然："银元嘛，小店收的多了，不过这枚品相不好，值不了几个钱。"
刘铁柱冷笑一声，突然一把揪住老金的衣领，把他半个身子拽出柜台："孙瘸子临死前都交代了，另一枚在哪？"
老金的脸刷地白了："刘队长！您这是干什么？我...我不知道什么孙瘸子..."
"不知道？"刘铁柱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啪地扎在柜台上，"那要不要去县大队喝杯茶？听说最近新进了几套刑具..."
老金浑身发抖，汗珠顺着额头往下淌："别别别，我说...孙德海是存了枚银元在我这，但三天前被人取走了。"
"谁取的？"刘铁柱手上加力。
"一个穿长衫的，戴着口罩看不清脸，但他右手只有四根手指。"
"他拿着孙德海的字条和信物，按规矩我不得不给啊。"
刘铁柱松开手，眉头紧锁。
四指人？莲社里没这号人物。
他收起匕首和银元，转身要走。
老金突然压低声音："刘队长，那人临走时掉了张纸，我捡着了。"
话落同时，他从柜台下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刘铁柱展开一看，上面潦草地写着几个字："初八子时，老地方交货，黑三。"
黑三？刘铁柱心头一震。
那是莲社的三当家，专门负责销赃的，而初八就是后天。
"老金，"刘铁柱收起纸条，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今天的事..."
"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老金连连摆手。
回到县大队，刘铁柱立刻召集了几个信得过的队员开会。
王振国把地图铺在桌上，刘铁柱指着其中一个红圈："黑瞎子沟，莲社很可能在这里藏了武器，后天晚上，黑三会去交易。"
"消息可靠吗？"年轻的队员小李问道。
"孙瘸子临死前的话，加上老金的纸条，八成是真的。"刘铁柱沉声道，"问题是咱们人手不够，县大队能调动的就二十来人，还得分兵保护县城。"
王振国皱眉思索："要不向上面求援？"
"来不及，"刘铁柱摇头，"等省里派人来，土匪早跑光了，我有个主意..."
他详细说了计划，众人听得连连点头，最后王振国拍板："就这么办！但铁柱，你的伤..."
"死不了！"刘铁柱咧嘴一笑，眼中闪烁着久违的战意。
第二天一早，刘铁柱独自来到县医院。
张大山的情况稳定了些，但依然昏迷不醒。
他坐在床边，轻声说："老张，明天我就去端了莲社的老窝，给你和赵大勇报仇。"
病床上的张大山毫无反应，只有监护仪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刘铁柱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放在张大山枕边："这是赵大勇的遗物，就剩这个扣子了，等你好起来，咱们一起给他立个衣冠冢。"
他起身离开时，没注意到张大山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当天夜里，县大队秘密集结了十五名精干队员，携带两挺轻机枪和充足的弹药，趁着夜色悄悄出了城。
刘铁柱拄着拐杖走在队伍中间，每一步都疼得冒冷汗，但他咬紧牙关不吭一声。
黎明时分，队伍到达黑瞎子沟外围。
刘铁柱示意大家隐蔽，自己带着小李前去侦察。
晨雾中，黑瞎子沟像一头沉睡的猛兽，两侧峭壁陡立，只有一条羊肠小道蜿蜒而入。
刘铁柱用望远镜观察，很快在沟口发现了暗哨，两个土匪躲在岩石后面，时不时探头张望。
"果然有埋伏，"刘铁柱低声说，"看来黑三很谨慎。"
回到隐蔽处，他调整了原计划："小李带五个人绕到后山，等听到三声枪响就动手，其他人跟我在这埋伏，等他们交易时来个包饺子。"
众人领命，分头行动。
刘铁柱选了处视野好的高地，趴在一块岩石后面。
伤口疼得像火烧，但他全神贯注地盯着沟口，一动不动。
太阳渐渐升高，山里的雾气散了。
快到中午时，沟里终于有了动静。
一队人马从深处走出来，大约七八个人，中间两人抬着个木箱。
刘铁柱眯起眼睛，认出了领头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正是黑三。
而对面山路上也出现了一行人，穿着普通百姓衣服，但走路的姿势明显是军人。
"果然有勾结..."刘铁柱冷笑，悄悄打开了手枪保险。
两伙人在沟口的一片空地上碰头，开始交谈。
黑三打开木箱，对方检查后也拿出一个皮箱。
就在他们准备交换时，刘铁柱抬手就是三枪。
"砰！砰！砰！"
清脆的枪声在山谷中回荡。
黑三那边顿时大乱，土匪们四处找掩体。
而对面那伙人反应极快，立刻散开还击，动作干净利落，绝对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打！"刘铁柱大吼一声，埋伏的队员们同时开火。
两挺轻机枪喷出火舌，瞬间撂倒了三个土匪。
黑三躲到一块大石头后面，声嘶力竭地喊："中埋伏了，撤！"
土匪们乱作一团，丢下箱子就往沟里跑。
而那伙神秘人则边打边撤，枪法精准得可怕，一个队员刚露头就被爆了头。
"别追那伙人，集中火力打土匪。"刘铁柱看出那伙人不简单，当机立断改变目标。
小李带的人也从后山包抄过来，土匪腹背受敌。
不到十分钟，战斗就结束了。
黑三被活捉，五个土匪被打死，剩下的逃进了深山。
而那伙神秘人则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几滩血迹。
"搜！"刘铁柱命令道，"特别是那个皮箱。"
队员们很快找到了被丢弃的皮箱，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二十根金条。
而土匪的木箱里，则是五支崭新的美制冲锋枪和若干弹药。
"好大的手笔，"小李咂舌，"用金条买武器，什么人这么阔绰？"
刘铁柱检查着冲锋枪，脸色越来越难看："这是美国货，市面上根本见不到，看来莲社背后的势力不简单。"
他转向被五花大绑的黑三，抽出匕首抵在他喉咙上："说！那伙人什么来路，徐天青在哪？"
黑三吓得尿了裤子："刘队长饶命，我真不知道啊，是大当家...不，是徐天青单线联系的，我只负责交货..."
"放屁！"刘铁柱一刀扎在他大腿上，"再不说实话，下一刀就是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