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七章 怕是要落空了
出租车后座弥漫着若有似无的茉莉香，罗雯突然将重量倚在青年肩头。′精x??武t小?说?.网/o [§?无+?错~??内?容￡掠过车窗的万家灯火在她眸中明明灭灭，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喟叹：“明天有事就不必过来了。”
陈默望着前方红绿灯变换，喉结微动：“午后得空就过去，需要送你上楼么？”
指尖突然传来的微痛让青年回神，罗雯正捏着他脸颊笑得狡黠：“小狼狗急什么？等姐姐那批设备到位，自然随你处置。”
她尾音带着三分酒意，眼底却清明如初。陈默沉默着偏过头，车窗倒映出他紧蹙的眉头，抚远集团就像重症监护室里的患者。
随时可能停止呼吸，而所有医疗事故的追责书都会落在他这个空降院长头上。
黑色奥迪碾过满地梧桐落叶时，刘铁军从后视镜瞥见自家书记正反复检查公文包里的透明伞具。
副驾的赵灵泉抱着文件袋欲言又止：“气象预报说今天没雨……”话音未落，陈默已合上笔记本抬眼：“等会场骚动起来，你就明白这把伞的价值了。”
此刻站在二十三层全景落地窗前，陈默俯瞰着蚂蚁般蠕动的车流。`§第|一2看?书?±网$d ·更?新?o最?@;全.初冬寒风卷走街边最后几片银杏叶，正如那些即将被扫出权力版图的身影。
腕表指针即将指向九时三刻，他转身接过赵灵泉递来的深灰羊绒大衣，金属伞柄在掌心烙下微凉触感。
刘铁军摸爬滚打几十年，在抚远集团生活部掌舵多年，立刻反应过来笑道：“还是陈书记考虑得周全。”
说着突然拍腿乐道：“宋彦柏那帮人肯定没做准备，待会有他们吃苦头的时候。”
赵灵泉眨着眼睛追问：“刘部长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啊？”老练如刘铁军也怔住了，显然没料到陈默连贴身秘书都没透底，瞥见领导没有解释的意思，连忙打着哈哈岔开话题。
随着车辆前行，道路越发拥堵。不少职工早就坐不住，纷纷往人民礼堂方向聚集。
这次职代会牵动着整个抚远集团三十万职工家属的心，谁都清楚医疗教育这两大福利要是被砍，家家户户都得伤筋动骨。
好在陈默早有安排，通过田淑梅协调交警部门开通了绿色通道。?x-q^k-s¨w?.\c^o′m′当专车停稳时，陈默望着广场上乌泱泱的人群，心底泛起一丝愧疚。
他知道今天过后，很多人要经历刮骨疗毒般的阵痛，可这座巨轮已到了不破不立的生死关头。
刚踏出车门，山呼海啸般的骂声就扑面而来。梁度明带着大批警力维持秩序，硬是在人潮中隔出条通道。
刘铁军听着震耳欲聋的诅咒声，后脖颈直冒冷汗：“陈书记，这局面您真有把握？”说着下意识抹了把额头，就算计划成功，他真怕这些红了眼的工人们当场撕了他们。
陈默搭上老部下的肩膀，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刘铁军稍定心神：“把心放肚子里，咱们今天都能全身而退。”
话虽如此，刘铁军望着人潮苦笑，自从上了这条船，除了跟着年轻书记闯到底，哪还有回头路可走？
刘铁军这会儿也只能硬着头皮信了陈默。旁边的小秘书赵灵泉早就吓得脸都白了，攥着文件的手指节都泛青。陈默看她这副模样，顺手拍了拍她后背：“别慌，天塌不下来。”
要说赵灵泉跟了陈默小半年，到底比别人更知道自家书记的能耐，被他这么一打气，悬着的心还真落下来半截。
“陈书记没给吓尿裤子吧？”宋彦柏的大嗓门突然插了进来。
陈默转头就看见几个部门头头齐刷刷到场，平日里穿惯休闲装的山大王们今天都套着板正西装，活像群被捆了手脚的棕熊。
以宋彦柏为首这帮人看陈默的眼神，就跟看动物园里犯傻的猴子似的，谁都想不明白这挂名书记吃错什么药，非要去捅全集团的马蜂窝。
难不成嫌现在骂他的人不够多，非要搞到全厂退休老工人都举着拐棍追着打才痛快？
“宋部长这盼着我出洋相的劲头，怕是要落空了。”
陈默边说边整了整胸前党徽。宋彦柏眯着眼上下打量，还真没在这小子脸上找着半点慌神模样，反倒跟没事人似的揣着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看热闹的。
“陈书记别的本事没见着，这没心没肺的胆子倒是不小。”宋彦柏从鼻孔里哼出声，后边几个部长跟着嗤嗤直乐。赵灵泉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刚要开口就被陈默抬手拦下。
“该进场了。”陈默抬腕扫了眼手表，大步流星往会场里走。赵灵泉和刘铁军赶紧小跑着跟上，后头飘来宋彦柏的怪话：“老刘你也是五十好几的人了，给人当跟班倒挺来劲？”
刘铁军后槽牙咬得咯吱响，到底没接茬。如今他在集团里说不上话，只能把这口恶气先咽了。
会场里早坐得满满当当，黑压压两三千号人分了三块阵营：现役职工代表清一色蓝工装坐左边，退休老工人们灰白头发攒在中间，右边那些挺着
啤酒肚的自然是退休老干部。
主席台上猩红地毯铺了三层厚，背景墙上国旗党徽衬着鲜花，二十多面彩旗沿着台沿插了一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开表彰大会呢。
抚远集团这场面也就是他们能撑得起来，换作普通机关单位或者国企，根本凑不出这么多职工代表。
其实原本用不着来这么多人，但宋彦柏他们特意让手下多安排些人进场，人多势众才好给陈默难堪。
陈默刚落座就察觉到不对劲，台下黑压压的人群个个脸色铁青，刀子似的目光全扎在他身上。
这情形早在他预料之中。清了清嗓子，陈默直奔主题：“我这人讲话向来直来直去，今天咱们就表决一件事，把所有职工医院和子弟学校划归市政府管理！”
话音刚落，他冲刘铁军使了个眼色，两人齐刷刷从包里掏出折叠伞。旁边几位领导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台下炸雷似的爆出一句：“陈默你个缺德带冒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