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是去离婚,我做什么证?
范秋生懵了,忙停住脚步,说:“老鳖,怎么回事,你说个清楚?”
老鳖说:“我、我们是假离婚。:<三a$[叶?屋?\ >无?}?错,)?内|±t容1~§”
范秋生更不理解,说:“老鳖,你不说清楚,我做不了这个证。”
看着漂亮女人急匆匆的背影,老鳖焦急地说:“老弟,先跟上我老婆,我告诉你,我告诉你。”
“贺小梅,照看两个孩子。”范秋生担心出事,大声提醒贺小梅,然后快步追漂亮女人。
原来,漂亮女人叫赵丽丽,是省城来的知青。73年的时候,老鳖和她结了婚。79年开始,在芙蓉大队插队的21名知青以各种理由,陆陆续续返城。赵丽丽也想返城,因为已经结婚生子,一直下不了决心。
前几天,她母亲来信,她准备办退休手续,由赵丽丽顶岗。如果再不返城,以后就没机会了,赵丽丽这才下定决心。可是知青返城,得单身。也就是说,她必须和老鳖假离婚。等返城成功了,两人再复婚。
老鳖和赵丽丽感情很好,为了返城,赵丽丽使出这么一招,老鳖坚决不同意。因为这个事,这段时间两人经常吵架,而且是吵大架。
原来是这么回事!
范秋生没那么紧张了,说:“你俩假离婚,我去能证明什么呢?”
老鳖说:“丽丽向法院递了离婚诉状,说夫妻感情破裂,还说我酗酒,家暴……刚才你看到了,我、我确实这样子。等下法官问你,你就做这个证。”
宁拆一座庙,不破一门亲。范秋生还不放心,追问道:“老鳖,你确定是假离婚?”
老鳖举着手,发誓说:“如果我说了假话,天打五雷轰,让我不得好死。”
再三确定是假离婚后,范秋生才放下心。0!`0^小??说°??网`§ \2追±%最±*>新°&章?a/节d?
见老鳖在追,赵丽丽也放慢脚步。等老鳖追上去,她说:“李建阳,你什么意思,还带个外人?”
老鳖说:“我找了个证人,帮你作证啊。”
赵丽丽说:“作什么证?”
老鳖说:“你告我我家暴,没人作证,法官怎么信?”
听到这话,赵丽丽噗嗤一笑。但很快,她又板着脸,一副气愤样子。
三个人到了芙蓉公社人民法庭,进了一间办公室。接待他们的是郭法官。他肯定认识老鳖夫妇,而且知道他俩要离婚的事。因为一见面,他就直奔主题,说:“赵丽丽,你为什么要提出离婚?”
赵丽丽说:“他酗酒,一酗酒,就家暴,发酒疯,掀桌子,打我,还打孩子。”
郭法官一边记载,一边问:“李建阳,这是事实吗?”
“是、是事实。”老鳖结巴着,指了指范秋生,“郭法官,他看到过我酗酒的恶劣行为,可以证明赵丽丽的话是事实。”
郭法官看着范秋生,说:“你叫什么名字?赵丽丽的话是事实吗?”
范秋生说:“我叫范秋生,来法庭之前,我确实看到了老、李建阳喝了酒,掀了桌子,小孩坐在地上哭。”
郭法官继续提问:“赵丽丽,李建阳家暴过几次?”
赵丽丽说:“四次。”
老鳖插话道:“不止四次,至少七次。”
郭法官用笔敲了敲办公桌,提醒说:“这是法庭,请说准确,到底是四次,还是七次?”
赵丽丽说:“七次。”
老鳖的嘴巴动了动,似乎觉得说七次不好。最后,他还是忍住了,没有插嘴。
郭法官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茶。?l?a,x!s^w¢.*c¨o,m^
“七次家暴,每次情况怎么样?”
“这个嘛,不好说,有时是他狠些,有时是我狠些。”
这是什么意思?郭法官皱了皱眉,看着老鳖,希望他能给个合理解释。
老鳖听出了问题,从口袋拿出一张纸,说:“郭法官,这是住院证明。”
郭法官放下纸,说:“李建阳,这是你的住院证明,你不说你家暴吗?”
老鳖说:“郭法官,是这样的,我是男人,吵架的时候当然得让着女人。所以,吵架时受伤的一般是我。”
郭法官又看着范秋生,说:“范秋生,李建阳说的是事实吗?”
老鳖的家暴陈述,漏洞百出,法官居然问我是不是事实?范秋生当然知道法官想要什么答案,便照着法官的意思,说:“是事实。”
郭法官说:“赵丽丽,你确定要离婚?”
赵丽丽说:“确定要离,一天也过不下了。两个孩子,一人一个,我带小的,他带大的,财产全归他。”
郭法官说:“赵丽丽、李建阳听清楚了,你们陈述的离婚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且有证人作证,本法庭支持你们的离婚申诉。下面,请双方在离婚判决书上签字。签字后,离婚即刻生效。”
老鳖、赵丽丽在离婚判决上签完字,出了法庭。 “丽丽,还有最后一班车,你赶紧回家收拾东西,马上回城。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家里的。”老鳖一边走,一边叮嘱。
赵丽丽也叮嘱说:“嗯,家里没人,这几天别去送猪仔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家长里短,甜甜蜜蜜的,哪像是刚离婚的夫妻。跟在后面,范秋生只觉好笑。
六桥是班车的必经之路,刘丽丽抱着小儿子述中,拎着东西,就在六桥等。老鳖牵着大儿子述民的手,在一旁陪着。
四点左右,班车来了,停靠在六桥。
赵丽丽红着眼睛,看了看大儿子,又看了看老鳖,不舍地上了班车。
直至看不到班车,老鳖才怅然若失,长长地叹了口气。
假离婚,每个年代,有每个年代的原因。80年代,是为了返城;90年代,是为了分房;20年代,是为了拆迁……
莫名地,范秋生有股酸楚,为老鳖夫妇,为那个特殊时代。
“民伢子,看好家,我带客人看猪仔去了,走啰——”老鳖叮嘱完儿子,背了一杆秤,吆喝一声,沿着小河,逆流而上。
范秋生、贺小梅对视了一眼,急忙跟上去。
“要多少头小猪仔?”
“40头左右。”
听到这个数字,老鳖马上停住脚步,惊讶地看着范秋生,说:“老弟,你不是开玩笑吧?”
要知道,他贩运小猪仔,每次最多6头,有个时候是4头。40头,相当于7个贩猪客,甚至更多贩猪客的量。
“不是开玩笑,只要价格适中,我马上放定金,明天来运。给你的佣金,不论大小,每头1块。”范秋生从袋子里掏出一沓大团结,在老鳖眼前晃了晃。
没想到这个瘸子是个有钱人!
“老弟,可以啊!”老鳖擂了范秋生一拳,“你报个底价,看这个生意好做不?”
范秋生想了想,说:“如果论头买,每头最多27块;如果论斤买,每斤最多9毛5。”
这个底价,还是可以接受!
老鳖不再多话,带着范秋生二人,跑了一道坡,进了一个冲。又绕了好久,范秋生终于看到了几间茅草屋。
“戴嗲——”大老远,老鳖就开始大喊。
过了一会,一个老汉从茅草屋里出来。见到老鳖他们,他马上迎上来,热情招呼。
“戴嗲,带我们看看货。”
“要得,要得。”
戴嗲带着老鳖三人,进了一旁的猪栏屋。一股刺鼻的猪粪味传来,范秋生感到很不适应,不由捂住鼻子。贺小梅倒是反应不大,还特意走到猪栏前,去看小猪仔。
猪栏脏兮兮的,躺着一头毛发粗糙的大母猪。七头仔猪,哼唧哼唧地,在里面活蹦乱跳。陌生人突然闯入,仔猪们受到惊吓,马上停止闹腾。过了一会,见没什么危险,它们又哼唧哼唧地,到处乱窜。
这些仔猪,长着狮子头,黑白相间,个头均匀,毛色发亮,憨态可掬。这是范秋生第一次近距离看小花猪,不觉有些喜欢,便扯了扯老鳖,竖起了大拇指。
老鳖会意,说:“戴嗲,这群仔猪断乳大计(10)多天了,品相不错,个头正好,论头卖,则罗(24)一头,怎么样?。”
这些仔猪,因为断奶时间不长,个头并不大。如果论斤卖,照现在行情,最大的那头也不到25斤。论头卖,而且24块钱一头,已经很划算了。
戴爹犹豫了一会,说:“老鳖,还有两位客人,不瞒你们,我儿子在县人民医院住院,急着用钱,我、我还想多一、一块钱一头,成不?”
老鳖没有急着答话,朝范秋生比划了一个手势,左手伸出食指和中指,右手伸出五个指头。
老鳖和戴嗲讨价还价的行话,范秋生没有听懂。不过,老鳖的手势他还是看懂了,应该是每头仔猪25块。
这个价,比我出的底价少了2块,比董秋方出的底价少了3块,给老鳖每头1块钱的跑腿费,还是没亏!
范秋生咬了咬牙,说:“成,成。”
戴老汉一脸感激,连声说道:“谢谢,谢谢。”
范秋生从单肩包里数出10张大团结,准备付定金。
“老戴,老戴——”随着一个声音,三个人进了猪栏屋,其中一个竟然是何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