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经是第几天了?李雪记不清了,日子好像都糊在了一起,失去了原本的界限。_优!品!小¢说¨旺` +醉?新\蟑/踕*哽-鑫¢哙′
自从那张盖着红章的“军事管制通告”像一张催命符一样贴在楼道口,时间好像就失去了意义,变成了一种缓慢流淌、带着铁锈味的黏稠液体。每一天都像前一天的复制品,充满了寂静、等待和一种无声的恐惧。
客厅角落里堆着的食物又少了一些。大米还剩小半袋,面粉也用得差不多了。罐头还有几个,但李雪总是省着吃,那是最后的保障。
水是最让人焦虑的。最后一桶桶装水昨天也见底了,现在只能依靠烧开的自来水。水龙头里的水流明显变小了,有时候拧开甚至会流出带着铁锈味的黄水,放好一阵子才稍微清澈一点。
她每天都提心吊胆,生怕哪天连这点浑浊的水都没了。她用一个大塑料桶储存烧开的凉白开,但看着水位一点点下降,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啃噬着。
女儿小雅好像也习惯了这种被困住的生活,或者说,是麻木了。
她不再吵着要出去玩,也不再问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大部分时间就坐在地垫上摆弄那些己经玩了无数遍的积木,或者拿着画笔在纸上涂抹着看不出形状的色块。
只是她的话越来越少,有时候会抱着李雪的胳膊,把小脸埋在她怀里,一言不发,只是安静地待着,像一只受惊后寻求庇护的小兽。_求¨书+帮^ ?追-嶵*薪~章?洁\
李雪知道,孩子心里也害怕,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
小雅前几天的低烧和咳嗽倒是退了,这让李雪稍微松了口气,但也只是暂时的,谁知道潜伏在这个家里、这座城市里的病毒,什么时候会再次露出獠牙?
手机大部分时间都没有信号。偶尔能连上一次,业主群里立刻会弹出无数条积压的消息。
各种坏消息像潮水一样涌来:某个小区停水停电己经两天了,居民开始砸门抢东西;某条街发生了激烈枪战,据说是军队在清剿什么;某个超市被彻底抢空了,连货架都被拆了;甚至……有人偷偷拍了视频,看到穿着防护服的士兵在用喷火器焚烧堆积如山的……尸体?视频很模糊,很快就被删了,但那惊鸿一瞥的画面,足以让人做一整晚的噩梦。
李雪不敢细看,每次都只是匆匆扫一眼,然后就把手机丢到一边。知道得越多,只会越绝望。
丈夫赵强依旧联系不上。最后一次短暂通话是在三天前,信号断断续续,只听到他说“物资……紧张……别出来”,然后就断了。
之后无论李雪怎么拨打,都提示无法接通。她只能每天对着那个灰色的头像发呆,祈祷他在外面一切都好。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祈祷变得越来越无力,一种不祥的预感像毒藤一样缠绕着她的心。
这几天,最让李雪心神不宁的,是隔壁传来的声音。
就是她家正对门的那户,1102室。住着一对年轻夫妻,平时挺安静的,偶尔能听到他们放音乐或者看电影的声音。+x\d·w¨x.t^x,t¨.`c?o-m,
但从五天前开始,那扇紧闭的门后,就断断续续地传出一些奇怪的动静。
起初是压抑的咳嗽声,很剧烈,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隔着门板都能感觉到那种痛苦的震动。
然后是女人的哭泣,断断续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有时候会变成歇斯底里的尖叫。
再后来,是重物倒地的声音,玻璃破碎的声音,还有男人低沉的、痛苦的嘶吼,那声音己经不完全像人的声音,更像是受伤的野兽在绝望中挣扎。
李雪不敢去敲门询问。这种时候,每个人都自顾不暇,而且……她害怕。
她害怕门后发生的事情,是群里那些恐怖传言的现实版本。她只能把自家的防盗门反锁,再用一个沉重的实木鞋柜死死顶在门后。她甚至用胶带把猫眼也从里面封住了,她不想看到任何东西。
昨天晚上,隔壁的声音变得更加怪异。不再是清晰的咳嗽和哭泣,而是一种……低沉的、黏稠的、像是喉咙里卡着浓痰发出的那种“嗬嗬”声,还夹杂着指甲抓挠门板的“刺啦”声,一声又一声,极有规律,又毫无理性,听得人头皮发麻,浑身起鸡皮疙瘩。
小雅被吓得躲在李雪怀里,小声问:“妈妈,隔壁……是什么声音?是怪兽吗?”
李雪只能紧紧抱着女儿,编造谎言:“没事,宝宝,是……是他们在修东西呢。是电钻的声音。”
但这个谎言连她自己都骗不过去。电钻哪有这样的声音?那声音里充满了某种原始的、疯狂的、想要破门而出的饥渴感。
今天,情况变得更糟了。恐怖的预感终于变成了现实。
从早上开始,隔壁的撞击声就没停过。不是抓挠,而是用身体或者什么重物在猛烈地撞门!“砰!砰!砰!”一声接一声,沉闷而有力,仿佛有什么东西失去了耐心,急于从那个囚笼里冲出来!那声音透过墙壁和防盗门传过来,震得李雪心脏一阵阵发紧,连带着她家客厅墙上挂着的装饰画都在微微颤抖。
她不敢靠近门口,只能和小雅缩在客厅最里面的沙发角落。
她把厨房里那把最重的砍骨刀拿了出来,紧紧攥在手里。刀柄冰冷,她的手心却全是湿冷的汗。刀刃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幽幽的寒光,但这点寒光并不能给她带来多少安全感。
小雅吓得脸色发白,小手死死抓着李雪的衣服,连哭都不敢哭出声,只是浑身发抖,牙齿咯咯作响。
“别怕,宝宝,妈妈在,妈妈会保护你的。”李雪一遍遍地小声安慰着女儿,但她自己的声音也在发颤,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她知道自己必须坚强,为了女儿,她不能垮。
撞门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促,越来越疯狂!李雪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这边的门板都在微微震动。她死死盯着那扇被鞋柜顶住的防盗门,想象着门外那个未知的、疯狂的东西。
是那个男人?还是那个女人?或者……两个都变成了传言中的……怪物?
突然,“哐当”一声巨响!像是金属扭曲断裂的声音!紧接着是门锁锁舌崩飞、撞在对面墙上的清脆响声!(老式筒子楼,老式木门)
隔壁的门……被撞开了!
李雪的心跳几乎停止了。她下意识地一把捂住小雅的嘴,自己也屏住了呼吸,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停滞了。
几秒钟的死寂之后,门外,楼道里传来了沉重的、拖沓的脚步声,鞋底摩擦着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缓慢而执着。伴随着那种可怕的“嗬嗬”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
那声音在靠近!没有丝毫犹豫,径首朝着她家门口而来!
脚步声停在了她家门外。
李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刺啦……刺啦……”是指甲抓挠金属门板的声音!尖锐刺耳,像是用指甲在刮擦黑板,让人浑身不适。
然后,是更加疯狂的撞击!“砰!砰!砰!”
有什么东西在外面,想要撞开她的门!那力道比刚才撞隔壁门时似乎还要大!每一次撞击都让整扇防盗门剧烈地颤抖,门框和墙壁连接处甚至有灰尘簌簌落下。顶在门后的鞋柜也跟着晃动,发出“吱呀”的呻吟。
李雪吓得魂飞魄散,她用尽全身力气死死顶住身后的鞋柜。柜子在剧烈的撞击下不断向后滑动,在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摩擦声。她能感觉到门板在变形,门锁的位置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似乎下一秒就要彻底崩坏。
“妈妈……”小雅在她怀里发出细弱的呜咽,小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不行!绝对不能让它进来!一旦门被撞开,她和女儿都将毫无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