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是进去看看,谁知那转盘一转,我就中奖了。~2`芭\看′书+旺` ¢追¨最.新`璋?节`”
“想着试试拼团……结果四五个人一围上来,一忽悠,我就稀里糊涂地答应了。”
“想着布都看了,便顺手挑几匹应付一下。”
“谁知一匹又一匹,那李掌柜嘴跟抹了蜜似的,推得我根本刹不住车……”
她话音越说越低,到了后面几乎咬牙切齿,像是被气着的,又像是被自己气着的。
小厮们你看我我看你,终于有人没忍住,“噗”地一声笑出来,又赶紧捂住嘴巴。
林氏脸色更黑了几分,狠狠一瞪,立刻压住了众人嬉笑。
“我那是为了打探敌情,不是去做买卖!”
“……就算真的买了,也不过是为了看看他们产品包装、话术、优惠流程。”
“你们要是真以为我去了是败了阵,那你们这买卖就别干了!”
“是是是,掌柜的英明。”
几个小厮连连点头,但憋着笑的样子实在没法掩饰。
小梁犹豫了下,还是小声问。
“那咱……要不要也试试他们那套拼法?也整个转盘,学他们拉拼团……”
“转盘?”
林氏皱眉,望了望手中那一包包“战利品”,想起那热火朝天的“拼好布”现场。
还有那帮人围着她呼啦啦喊“好运头牌”的情形,顿觉脸一阵发热。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像是终于放弃了什么,又像是没办法接受什么。·齐\盛_晓.说+徃- +庚+歆~最,哙!
“唉……”
“之前那个法子也就罢了,听介绍就能懂个七七八八。”
“这‘拼好布’,光一个转盘就要十几种奖项,拼团还要现场组合。”
“还带返积分、抢锦票、抽红包……我们账房那老头听这个都能脑壳炸开。”
“咱铺子底子没他们厚,规矩都理不清,活动还没铺开就乱成一锅粥,能撑得住?”
说到这儿,她咬了咬牙,声音压低了几分,却透出不甘。
“也不知这李掌柜是从哪里找来的妖人,怎么能想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主意。”
屋里几个小厮互看一眼,气氛有点紧,有点压。
正当没人敢搭话时,墙角那边站着的小祁犹犹豫豫地开了口。
“掌柜的……我听人说……那点子不是李掌柜出的,是他们家的少爷,那个沈阳出的。”
“沈阳?”
林氏眉头一皱。
“读书人还能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小祁点点头,又摇摇头。
“不……这少爷跟一般的书生好像不一样。”
“我前些天听街坊说的,后来又问了我一个在青州做账房的远亲……”
他停了停,声音压低了些,略显神秘
“我那亲戚原在青州城花楼当管事,说这位沈阳少爷在那边可不是什么读书人名声,倒是有个外号,叫……”
“叫什么?”
林氏眼神微动。?我·地?书?城^ ·免′废~悦/毒/
“叫‘花楼浪子’。”
小祁压低声音
“据说他在青州城的时候,三日两头往花楼跑。”
“身边都是一帮逗狗遛鸟不务正业的,什么诗会、赌宴、把盏、斗才……花样多得很。”
林氏听得眉头越皱越紧,原本对沈阳还不错的印象这会儿直接跌到谷底。
“花楼浪子……”
她啐了一口,看不起沈阳这么花心,却又忍不住喃喃。
“哼,浪子还会做生意?”
小祁急忙补上一句。
“掌柜的,这种人不就是点子多嘛,鬼精鬼精的。”
话音刚落,旁边另一名小厮忽然凑上来,神神叨叨地小声说道:“掌柜的,我还听说了个事儿……”
“说来听听。”
林氏目光一挑。
那小厮笑嘻嘻地凑近
“听说这沈阳在府里……已经有十好几房小妾了。”
“之前听说这怀仁县春香阁花魁,就是一声不响的跟了沈阳。”
林氏一听,眉头不觉蹙紧。
“所以呢?”
那小厮低头嘿嘿一笑,刚欲开口,却忽然被旁边小梁一肘子捣在腰眼。
“哎你小子说什么呢?”
小梁压着嗓子怒道。
“你当我们掌柜的是哪路人?你嘴干净点!”
被打断的小厮怔了怔,有些不服气地揉着肋骨。
“我这不是……想着掌柜的也是有本事的人嘛……”
“咱们现在打不过,招也学不全,要是真能把这沈阳少爷……啧,搞到手。”
“那锦绣布庄不就是咱们的了?”
他这话一出口,屋里一时间鸦雀无声。
小梁瞪着他,嘴唇翕动,却不知该说点什么。
而其余几个小厮面色各异,有的惊、有的愕、有的干脆低下了头,不敢接茬。
而站在最前头的林氏,表情却未如想象中那般震怒,也未开口斥责。
她只是轻轻把手中最后一包布放到案几上,抬头看了那说话的小厮一眼,目光复杂。
原本,她脸上仍维持着那副克制的严厉表情。
然而在那一刻,眼尾微微动了动,嘴角甚至隐隐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只一瞬间,那表情便消散于无形。
“哼,胡说八道。”
她终于开了口,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怒意。
“都下去吧,我一个人静一静。”
“是。”众人低声应了一句。
屋内安静下来,只余下烛影摇曳,窗外晚风轻轻拂过纱帘,带起一缕淡香。
林氏坐在妆奁前,静了片刻,终于缓缓抬头。
她的目光落在铜镜中那张熟悉的脸上。
眉弯眼长,鼻挺唇红,肌肤保养得极好,比市井许多二八女子还要细腻。她
从不缺赞美,从年轻到现在,“漂亮”这两个字就没离过她身。
只是这些年帮少东家埋头打理生意,风头早已让位于沉稳。
她望着镜中的自己,忽然又想到下午在祥云布庄的那一幕。
人多嘈杂,她原本并未刻意去看那个沈阳。
但在人群翻动中,她还是无意间一瞥,看见了他站在内堂的身影。
年岁不大,却一身墨色锦袍,立在账台之后,闲闲抚卷。
不似市侩的圆滑样子,也不似书呆子的愣头青。
他抬眼的那一瞬,五官锋利,神情清淡,竟有几分懒散中的凌厉。
眉骨分明,眼尾微挑,像把不出鞘的刀。
她当时只看了一眼,却不知为何,竟记了下来。
“……倒是个好皮囊。”
她轻声道。
指尖不自觉落在唇角,眼中渐渐染上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那少爷原是养尊处优的纨绔子弟,却偏偏能翻手弄出“拼好布”这种法子。
三下五除二将整条街搅得天翻地覆。
“身段是有的,脑子也不笨。”
她喃喃着,眼神慢慢黏在镜中那张脸上,像是在衡量,又像是在暗自揣度。
她忽然有些好奇。
若真将那沈阳拢到掌心,他是乖乖听话的,还是骨头硬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