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听完宋如意这一通训斥，整个人宛如被抽了筋似的，整整瘫在椅子上。¨求\书?帮/ /耕!芯~蕞*全*
双眼望着天花板，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哎哟祖宗啊……”他声音都哑了几分，“我……我这可咋办啊……”
他颤颤巍巍地从桌上抓起一本账簿翻了翻，又拍回原位，一脸要哭出来的模样。
“你说得都对，我也不是不想改，可问题是……这布、这货，全压在仓里了啊！”
“一整院子的布，我这小命全押在上头了……要是卖不出去，这个月连给伙计发工钱的钱都没了！”
他一口气说完，又像被谁抽了筋似的软了下去，两手捂脸，声音都透出鼻音来。
“这……这不是把我往绝路上逼嘛……”
秋娘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这时微微蹙眉，开口问道。
“你这批货，是和庄家直接订的？”
掌柜点点头。
“是啊，江南那边的大庄子，选的是上好的货，全款下的，签了契约的，五百匹！”
“我就想着压着先拿个大批价，再慢慢卖出去……”
“那现在，能不能退掉一些？”
秋娘的语气依旧温和，但话里却带着一丝理智的干脆
“就算亏些，也好过一直压着。”
掌柜一听这话，差点跳了起来，眼睛瞪得溜圆。
“姑娘你是不知道，这货从江南运来，一匹布的运费都能买小半块儿饼了！”
“我要是现在退货，那得我自己出回运的钱，怎么算都打不住啊！”
他抹了把脸，语气里满是绝望。_0.0-小¨税!王. ¨免·废^粤?读′
“再说了，那边庄子哪有空搭理我这点小户？”
“人家听说咱这卖不动了，信都不回，我这几封信，连个毛回音都没有！”
宋如意在一旁听得直摇头。
“你也是个实在人，可惜做生意也太不拿脑子了。”
“退不能退，卖卖不动，这么压着是想熬成仓鼠精吗？”
她双手一叉腰，语气一顿，忽然道。
“那你干脆做个狠的，买一送一！一口气卖出去！不赚当打广告，总好过眼睁睁看着烂在屋里！”
掌柜一听这话，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姑娘你是来收我的命吧！这买一送一，我还卖啥呀？直接把裤衩子搭进去不更快？”
“你知不知道这些布我一匹多少银子进的？就算平价卖，扣掉运费也就剩两三成利。”
“买一送一？那是赔死赔光赔成狗啊！”
“哟，你现在不也快赔成狗了吗？”
宋如意轻轻哼了一声，语气倒不冲，知道她方才那个法子不好，但一时间也想不出更好的。
“说到底还不是你自己压太多，眼光不准还手脚大？现在哭给我看也没用。”
“你、你……”
掌柜张着嘴，指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一屁股坐回椅子里。
“算了算了，怨谁啊，还不是我自己作的。”
他望着那本摊开的账簿，喃喃地道。
“我干脆上吊算了，也省的这么为难。”
屋子里一时静了。
这时，沈阳一直沉默地坐在旁边，指尖缓慢摩挲着下巴，终于抬起头来。`7*k′a￠n-s¨h!u*w,u+.!c￠o.m¨
“别急。”
他语气不紧不慢，带着一点从容和笃定。
“我倒是有个想法。”
三人齐刷刷看向他，尤其是掌柜的，一脸“有救了吗”的表情，眼神里写满了“你快说啊”。
沈阳嘴角一挑，微微一笑。
“不过这个法子呢……得动点脑子，也得下点本。”
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缓缓踱步到那堆账本和布样之间，随手拎起一匹“秋山红”的布。
拇指在布面上轻轻摩挲，似乎在体会它的质地。
“这布的确不错，质量上佳，色泽均匀，年轻人不喜欢，但老年人肯定不会拒绝。”
“做生意不是单比东西好不好，而是比谁更懂人心。”
他回头看了看三人，目光亮了几分，语气一顿，嘴角带笑：“这批布，咱们不如……”
话音未落，掌柜一拍大腿。
“你别吊我胃口啊！你说什么法子？快说快说！”
“我们这样”
掌柜死死跟着沈阳出了厢房，一路将人送到前堂门口。
双手交握，神情既忐忑又激动，仿佛生死大事就要决断于此。
站在门口，他忍不住低声问道。
“公子，这法子，真的行？”
他望着街对面热闹非凡的聚香斋门口，再回头看看自家门前这冷冷清清。
连风吹草动都不带一丝的布庄，眼里几乎要写满“绝望二字。
沈阳却神色如常，微微一笑，反问道。
“你不是说，咱这布庄最大的优点就是质量？”
掌柜点头如捣蒜。
“对啊，质量顶呱呱！”
“那你找来的这几位。”
沈阳指了指街角巷子里那几个正偷偷张望的男女。
“都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孝子孝女？”
“那还用说？”
掌柜挺直了腰，难得露出几分自豪来。
“这几个我亲自挑的！一个给娘洗脚二十年、一个为爹爹割肉续命。”
“还有俩是常年扛米上山给祖母的……村里都夸！”
沈阳“啪”地一拍手掌，笑容一挑：“那就妥了。”
他目光一沉，语气顿时多了几分稳重。
“有了他们做引子，再加上咱布的品质，先把声势鼓起来。”
“哪怕只是个开头，也能把人 流从聚香斋门前扯过来一半。”
“剩下的，就看你敢不敢把这锅端稳。”
掌柜听得一愣一愣的，嘴巴张着，却被沈阳一句“去，准备准备”给推了回去。
巷子那头，被雇来的四个“孝子孝女”已换上了朴素干净的布衣，各自抱着一小捆布料在等候。
沈阳走过去，低声交代了几句，众人纷纷点头，眼中甚至有些兴奋。
毕竟平日里他们确实是实打实的孝子女，如今被“利用”来吆喝，也不算违心。
这布匹的质量这么好，他们白得几匹还能有不少银钱，也只是让他们说些大实话。
这钱可太好赚了。
街上时值午前，来往最多，聚香斋门口依旧人头攒动。
忽地，祥云布庄门前响起一声高喊。
“哎呀，你怎么也来了？”
“我还想问你呢！”
另一人立刻接道，声音不大不小，恰到好处地能让街头路人听见。
“我来给我奶奶做衣裳的，她这身穿得一年多了，这布可实在！”
“洗了不褪色，穿着还透气！我奶奶都舍不得换！”
“巧了，我也是，我爹说这布穿在身上就跟裹着蚕丝似的，走起路来都带风。”
“前些日子我赚了点钱，今儿就想多扯几尺，再给他做两身换着穿。”
“祥云布庄的布真好啊！”
“可不是嘛，咱们做儿女的，能让爹娘穿得舒服点，就是尽孝心了！”
“这布庄的伙计也好，上回我多挑了一块花色，还帮我改了价，真是实诚人做实诚买卖！”
几人一唱一和，话语间既自然又情真意切，听得人心头都跟着一动。
说话的同时，他们有意无意地把布展开，质地细密、色泽柔和的布料便晃在人眼前。
这时，站在布庄门口的沈阳小厮和掌柜的伙计立刻配合得紧。
只见小厮一拍手，嗓门清亮。
“孝顺啊，这才叫真孝顺！”
“给爹娘扯布做衣裳，谁不夸你是好儿好女！”
“祥云布庄，质好不贵，这孝顺的儿女都来这儿给老人买不做衣裳呢！”
掌柜也打起精神，在门口连连点头附和。
“今日凡来买布者，都可挑三尺赠一尺！只要你是来孝敬父母祖辈的，那就是咱们贵客！”
原本还在聚香斋门口徘徊的几个妇人被这边动静吸引，纷纷转头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