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哦？这书有何益处
沈阳见众人跪倒，气氛一时紧绷，却并未慌乱。%?秒3¤章￠节>,小{说t,网?￠ <÷免{费@阅a读?e
他站在堂中，缓步而前，抱拳行礼，语气却依旧从容平稳：
“草民沈阳，见过章大人。”
那令牌下的年轻护卫皱眉冷笑：“狂妄！章大人亲临听书，你竟不思避让，反倒高声喧哗，是何道理？”
一旁的方世玉吓得冷汗直流，赶紧拽了拽沈阳的袖子，低声劝道。
“沈阳，别说了，咱惹不起，咱退一步……”
沈阳却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眼中神色坚定，站直了身子，正色道：
“回这位大人的话，草民并非喧哗，也非争执。”
“只是想请章大人明鉴，这书虽不属四书五经，却并非市井胡言，也断不是误人子弟之物。”
“这书虽然通俗易懂，但却有智慧蕴藏其中。”
“都说这教化要如同春雨，润物细无声，所以草民斗胆请章大人收回刚才所言。”
那护卫冷哼：“胡言乱语！不过市井小民听的东西罢了，还不快快退去，莫要耽误章大人的时间。”
正要再斥，章同书却抬了抬手，拦住护卫，这些年，倒是少见如此胆大的年轻人。.t±三?叶′屋?}^ ?|@更3@新′o最?全o
且这一句润物细无声，真是说的极好，所以章同书也来了兴趣，看向沈阳淡淡道：
“你说这书有益，那便讲来听听，益在何处？”
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小觑的气场，轻描淡写，却能压得人喘不过气。
全场屏息。沈阳深吸一口气，第一步他赌赢了！于是他拱手应道：
“是。”
沈阳缓缓扫过四周跪着的众人，目光沉静而坦然。
“世人皆知，四书五经贵在纲常大义，为士子入仕之本。”
“可其内容有些晦涩难懂，世间万民，并非人人能读、能背、能通其中至理。”
“若无引路之人，常常望而却步，误终身于茫然之中。”
“而今日这《神雕侠侣》，虽为江湖传奇，却非一味嬉笑打闹、儿女情长。”
“其中所述，乃是杨过历经失亲之痛、异人之教、情海波折。”
“却能以残臂之躯，继承武道，守卫襄阳，终成大侠。”
说到这儿，沈阳停顿了几秒，扫视周围，见众人脸上都是探究的目光，这才继续开口。
“此中蕴含何意？”
“便是‘困而知奋’、‘忠义为先’。教人如何处变不惊，如何以柔克刚，如何舍身取义，皆在其中！”
“这等事例，若以《论语》《孟子》之言直说，或可高远，却难免艰涩。¤6~1=)看3书=={网?§} xu首??x发¨”
“而小说者，藏理于情节之中，润物细无声。”
“贩夫走卒、庖丁农人，无需识字，也能于三言两语中，得人生之大义。”
沈阳话音落处，酒楼内一片寂静，然后众人开始交头接耳的讨论起来。
“有道理啊，这杨过是大侠，听了肯定是劝人向大侠学习。”
“对对，他没了胳膊都能保家卫国，我可是两条胳膊都在呢！”
“你还真别说，平日里那些四书五经我听不进去，但这书我可是听的津津有味。”
这周围的讨论声，章同书自然是听到了，看着沈阳，眼神略有所动。
“你说得倒是妙，但这也不过是讲一个人一事。能成一国之教化乎？”
沈阳再拱手，目光愈发坚定：
“大人明鉴，此书中更有郭靖之‘忠君报国’、黄蓉之‘聪慧机敏’。”
“耿直之人、奸佞之徒、城池攻守之策、江湖规矩之诫……人物众多，善恶分明。”
“便是孩童听去，也能明是非，晓因果。”
“此与《春秋》寓褒贬、《左传》记事以明义，岂不异曲同工？”
“而且行文更加通俗易懂，最是适合百姓阅读。”
章同书点了点头，心中已经对沈阳说的话有所认同，却仍不动声色。
“那既如此，可否说说其中一段，你以为最能教化人心者？”
沈阳不假思索，朗声道：
“若论一段，我以为莫过于杨过断臂后于山林苦修，与神雕为伴，习剑自强。”
“他失去挚爱，身残志坚，仍能于重压之下守心不乱，不求报仇雪恨，反以护人守城为己任。”
“这段情节，既可教人不屈不挠，又示以大义为重。”
“市井儿郎听了，少了浮躁；乡野老者听了，生敬英雄之意；便是顽童，也少三分调皮，多三分钦服。”
“这不正是‘以俗入雅’，‘教化于无形’么？”
章同书微微颔首，眼睛一亮，但语气还是十分淡然。
“你讲得有理，倒也不是全然儿戏。”
沈阳拱手谦道：“多谢大人垂听。”
站在一旁的方世玉等人听得如坐针毡，此刻才如释重负，心头一松。
若不是因为还跪着，此刻恐怕就要跟一摊烂泥似的倒过去了。
方世玉最先反应过来，重重吐了口气，小声凑到沈阳旁边。
“吓死我了沈阳，你刚刚说得也太刚了，这可是有朝廷大臣啊，你也敢上，可真有你的。”
沈阳微微一笑，摸了摸鼻子，其实他刚刚也是冲动了，只觉得这人怎么能平白无故口出狂言。
等到反应过来，这不是人人平等的现代，而是皇权至上的封建王朝，这才开始后怕。
但话都说了，还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上呗。
正在众人以为大事已过、松了一口气之时，章同书忽然又开了口。
语气仍是温文儒雅，却带着一股让人寒毛直立的沉静力量。
“沈阳！”
沈阳突然被点名，只感觉心头一紧，猛地抬眼望去，只见章同书转身回望，双手负后，缓缓开口。
“你方才所言，情理兼备，本官听来，亦觉颇有道理。”
“此类通俗小说，若能引百姓向善、感人心志，倒也未必不可。”
话至此处，语气微顿，沈阳心中刚燃起一丝希望，便听章同书继续道：
“我也非那等不通情理之人，方才所言‘登不得大雅之堂’，在听你阐释后，自当收回。”
此话一出，方世玉猛地抬头，脸上露出欣喜之色，正欲开口感谢。
章同书却又话锋一转，眼神如电，落在沈阳身上。
“只是……”
这两个字，仿佛一下子把酒楼内空气抽空了大半。
章同书眼神一敛，神情肃然：
“你方才，擅自起身、仰面言辞，于令牌在场、诏命临身之地，未得本官允准，便自作主张，堂而皇之而立于众人之上。”
“此举，于体统、礼法而言，当属大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