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萤没有多想,开心地拿起了那个丑不拉几的铜蟾蜍,指尖轻轻点向背部,在开关上摁了一下,内部发出一声极其细微的机括震动声。
紧接着,蟾蜍猛地张开嘴,一股清澈透明的水流激射而出,水流凝而不散,在空中划过一道晶莹的弧线,“嗤”地一声打在对面布满青苔的潮湿墙壁上。
令人惊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面长满了滑腻青苔、散发着淡淡腥臭味的墙壁,在被水流触及的瞬间,如同被投入滚油的积雪,竟发出“滋滋”的轻微声响。
肉眼可见的,那些顽固的青苔迅速枯萎、卷曲、脱落,转瞬之间,被水流冲刷过的一小块墙面,露出了下方干净的青石本色,空气中那股潮湿霉味也被一种微带凉意的淡淡清香取代了。
李青萤把袖中微微发烫的测灵玉取出来,玉片表面泛着一层清透的微光,她拿在谢观雪面前晃了晃,笑着解释:“这只蟾蜍里的水,应该是不小心混入了灵植的汁液。”
她伸手摸了摸,干脆利落地把铜蟾蜍的外壳拆开,露出了腹部的暗格,那里是专门用来储存水液的凹槽。
李青萤凑近嗅了嗅,仔细辨认道:“嗯,应该是净尘草。?j\i~n¢j^i?a`n,g`b~o`o/k,.\c!o+m¢”
净尘草是五级灵草,这种灵植汁液能驱散低级毒瘴、蚀融污秽、掩盖血腥气的作用,不算罕见,但常生于野外,这一点汁液被稀释过了还能有如此作用,至少是中品,甚至上品。
“等等。”李青萤目光一凝,发现凹槽底下似乎沉淀着一小截青碧色的根茎,约莫指节长短。
她眼睛一亮,从储物囊里取出镊子,小心翼翼地将根茎夹出来,根茎表面覆盖着晶莹的黏液,散发着纯净的草木清香。
净尘草的根茎可比汁液珍贵多了,蕴含的净化之力也更浓郁,若是研磨成粉,掺入符墨,可绘制驱瘴符;若是直接含在舌下,则能暂时抵御毒雾侵蚀。
蟾蜍的机关做得太隐蔽,老板只是往里面注入水,都没注意到凹槽里有什么东西。
李青萤取出一个小玉盒,将根茎妥善收好,嘴角忍不住翘起来:“一百四十金,换一截净尘草根茎,这买卖可太划算了。”
看着她窃喜的模样,谢观雪的眼底无意识地闪过了一丝极淡的笑意。
最后,两人的目光默契地落在了那袋五彩斑斓的石子上。
谢观雪手掌一翻,掌心向下,悬在布袋上方,一股无形的吸力自他掌心涌出,如同受到召唤,袋中的石子“哗啦啦”地响,纷纷跃出,悬浮在他掌心下方半尺处,滴溜溜旋转。_x¢i\a·o_s/h_u/o?g*u.a′i`.!n~e`t\
这些石子颜色各异,红的如焰,蓝的似冰,黄的沉凝,绿的生机勃勃,灰的厚重……每一颗都不过拇指大小,单一的不觉得,现在放在一起催动,彼此之间竟隐隐产生了一种微弱的共鸣。
虽然每一缕都微弱,但数十颗汇聚在一起,竟形成了一片小小的、色彩斑斓的灵气漩涡,散发出极其纯净、却又属性迥异的灵气波动。
“五行灵粹,虽然只是下品,量也少。”李青萤看着那团悬浮旋转的彩光,眼神专注:“但胜在属性纯粹,秘境中若是遇到灵力混乱、补充困难的情况,这些就是底牌。”
她看向谢观雪:“必要时,强行引爆单一属性的灵粹,瞬间爆发,或许能撕开一条生路。”
谢观雪的目光从那团悬浮旋转的五行石上抬起,落回了李青萤的脸上。
巷角死寂,只有五行石在散发着微弱却纯粹的灵光,无声地笼罩着他们,将她左颊那片盘踞的青白胎记映照得纤毫毕现。
在那纯净光芒的映衬下,那片胎记的色泽仿佛变得深沉了些,隐隐透出一种古老、苍莽的质感,如同蛰伏的青鳞。
谢观雪睫毛一颤,深潭般的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快地掠过,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嗯”他应了一声,声音依旧低沉,却仿佛被这光芒浸染,少了几分冰棱的冷硬,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沉:“你说得对,深谋远虑。”
李青萤迎上谢观雪的目光,在那片深邃的寒潭里,她似乎捕捉到了一闪而逝的、如同剑锋映雪般的微光。
在这目光下,她左颊的胎记似乎隐隐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温热。
与此同时,巷子外,九州城深处,谢家巍峨森严的府邸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
最高的观星阁上,一身锦袍的家主谢震天凭栏而立,目光投向龙脊山脉的方向,那里云雾翻滚,山势如狰狞的龙脊起伏,隐隐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躁动。
而在他身后的阴影里,二长老谢坤和几个护卫如同沉默的石像。
“谢观雪那边,有消息了?”谢震天没有回头,声音低沉。
“禀家主。”一个护卫单膝跪在阁楼阴影中,声音恭谨:“七哥传回消息,谢观雪与李青萤今日在法器区流连半日,行为并无异常。”
“李青萤购买了些新奇无用的便宜小玩意儿,谢观雪则纵容其行,花费约一千金左右”
“哦?”谢震天的眉峰微不可查地一挑,语气听不出喜怒:“一千金?买了些什么?”
“禀家主,一根镶嵌灰石的劣质簪子,一只喷水铜蟾,还有半袋……五彩石子。”护卫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古怪。
阁楼上一片沉默。
过了片刻,谢坤如同砂石摩擦般干涩的声音响起,语气充满了不屑:“灰石簪?喷水蟾?五彩石子?哼,果真是眼皮子浅,没见过世面,谢观雪如今废人一个,也只能如此纵容他那未婚妻了。”
“而且只花费了这么一点,看来之前花那十万金,当真是掏空了他的家底。”
谢震天眯了眯眼,缓缓道:“之前他拿出十万金买一只三阶妖兽,我还以为他暗中仍有积蓄,现在看来,不过是强撑面子罢了。”
“家主英明。”谢坤捋须冷笑:“自从他筋脉尽断、沦为废人以后,名下产业早就被我们暗中收拢,哪还有什么余财?那十万金,怕是他最后的棺材本了!”
“只是谢听澜不好对付,如今已是化神三星修为。”
“不用在意,只要谢观雪彻底废了,谢听澜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谢震天的目光依旧望着龙脊山脉那翻滚的云雾:“当务之急是灵源秘境提前开启的事,盯紧其他几家,别让他们抢先。”
“是!”
待众人退下,谢震天独自站着,目光阴沉。
一个废人,一个丑女,能成什么气候?如今还是灵源秘境的事更为重要,六十个名额,如何分配,又是一番争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