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启盯着雷海,冷声道,
“雷家主,我昨夜截获的私盐船正是你家的!”
雷海见霍启只带着一人前来,本以为是来讨要好处的。
忽见他语气严厉,顿时紧张起来,一张国字脸涨的酱紫,死死盯着霍启。
两人对视片刻。
噗嗤...
霍启轻笑一声,
“雷家主放轻松,我今日不是来问罪的。”
摆了摆手,转身坐在椅子里,
“盐船和你家的家奴还在桃花渡,你随时可以领走。”
听他这么说,雷海提起的心放了下来,回身抱过木箱放在一旁桌上,
“霍典卫,规矩我懂,劳你跑一趟,这点心意给您买双鞋穿。”
霍启顺手掀开箱子瞄了一眼,又扣上了盖,
卧槽!
用这买鞋,到死都穿不完...
摇头笑道,
“银子我就不要了,我今日来,是想和你谈笔买卖。”
雷海粗重的眉毛高高挑起,
“典卫大人想和我谈什么买卖?”
“庞宁!”
霍启轻抚着木箱,
“他嚣张跋扈,目中无人,我要你帮我盯着他的船,只要能人赃并获,我就抓他下狱!”
雷海心里顿时狂喜。-q+s\b!r,e¢a¨d,.¢c/o+m·
我正想给庞胖子找事,让他没工夫顾着漕运...
现在这姓霍的主动找上门来,倒省了我不少麻烦!
他心里大喜,脸上不自觉笑起来,
“这件事好办,他家有我安排的眼线,只要他再发船,我一定提前知道。”
霍启拍了拍木箱,起身笑眯眯道,
“银子你留着,船也领回去,我要的...是那个姓庞的胖子!”
北蓟,京都邺城,皇宫。
北蓟的新皇坐在书案后,怒视着禁军统领。
他北蓟历任皇位继承,都要经过一番血雨腥风,这位新皇也不例外。
老皇帝无子嗣,他与堂兄争斗多年,终于在先皇驾崩前的最后一刻得了大位。
登基以后,他第一件事就是照着堂兄家的户口本,从上到下杀了个遍,却偏偏叫这位堂兄逃走了。
知道眼前这皇帝手段毒辣,禁军统领跪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朕那位堂兄...可有下落了?”
听皇帝语气温和,禁军统领忍不住发起抖来,
“回...回陛下,臣已查清,那贼子被华阳郡主救走,逃到...逃到南汉去了。”
皇帝眯起眼,咬牙道,
“她果然是个好姐姐...来人,传旨!”
“奴才在!”
身边太监急忙跪倒在桌前。,w′b/s·z,.¢o*r/g_
“命江北总督侯崇派人潜入南汉。”
皇帝伸出消瘦的手指轻叩着桌面,冷笑道,
“告诉他,只把朕这位堂兄的头带回来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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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州,镇江县。
书肆的金匾在阳光下晃的人耀眼。
这里是南北朝交界之地,战乱频繁,两边又都不怎么管,因此治安也十分动荡。
平常百姓活着尚且不易,哪还有人会去买书?
当地人都等着看这个江夏来的白痴老板关门大吉。
可渐渐的,有人看出不对了。
这姓刘的老板豪爽阔绰,专喜欢结交北边逃过来的武人。
书肆里书没几本,酒肉刀却剑越来越多。
每天吆五喝六的声音传出来,这间书肆倒是越来越像一家酒肆。
霍启站在门口,探头向里望了一眼。
刘知白喝的五迷三道,见到霍启,晃晃悠悠迎出来,
“霍...霍大人!”
霍启笑道,
“生意挺红火啊。”
刘知白咧开嘴,摆手道,
“哪有...都是兄弟们捧场!”
拉着霍启,踉跄着走进门。
书肆里黑压压坐满了人。
书架被放倒当成了桌子,人们随意坐在地上,划拳行令,喝酒猜谜,十分热闹。
霍启的目光落在正中间的一名女子身上。
她二十岁左右年纪,皮肤白腻,长得十分艳丽,穿着一件金红色的薄纱小袖上衣,腰带系在胸腋下,裹出两团吊瓜似的浑圆雪白。
这女子露出一条长腿蹬在条凳上,虽丰腴肉感,却又让人感觉充满力量。
正与一个光头糙汉猜拳,举止甚是豪爽。
刘知白高声喊道,
“诸位!”
众人纷纷转过头看向他,
“这就是我和诸位常说的,咱们书肆真正的老板,霍启!” 这些人在这白吃白喝了许久,听说老板来了,纷纷过来见礼。
那名豪爽女子走过来,抱拳道,
“我叫林青鸾,见过霍老板!”
霍启上下打量她,见她身材颇高,体态丰沃,明显是鲜卑女子,笑问道,
“林姑娘打北边来的?”
林青鸾拍了拍胸口,颤起一片波涛,
“家里牛羊都被抢光了,到这讨条活路!”
书肆外,街口小巷。
三道人影藏在巷子里,侧身望着书肆大门。
“就是她,错不了!”
“盯紧她,找到那人,咱们就能和候总督交差了!”
江夏北部,淮江。
十几个低矮的草房错落在江畔。
渔家人一向以船为家,因此这座小渔村并没住着多少人。
三总管嫌弃的皱着眉,脚踩淤泥来到一间小屋外,
“柱子?”
赵工头正在屋里闲坐,听有人喊自己乳名,急忙探出头,
“二伯!”
匆忙跑出来,
“怎么样?姓霍的有什么反应?”
他那日从刘普刀下逃了出来,知道有人被抓,自己身份肯定暴露,便一直躲在这座偏僻的渔村里。
“与老朽预料的一样,他不敢动我!”
三总管捋着两撇鼠须,得意笑道,
“老朽跟着侯爷十年鞍前马后,沉他两艘船,他就算告到侯爷那,侯爷也不会在意,侯爷不点头,他哪敢动我?”
赵工头这段时间都快闲出屁来,听说已经平安无事,顿时便心痒起来,
“二伯,那我走了。”
“走个屁!”
三总管瞪着老鼠眼,
“这事还得接着干!”
赵工头一怔,
“咱都露白了,还干?”
“既然知道了他拿咱们没办法,当然要接着干!”
三总管喉咙里挤出一阵尖细的阴笑,
“让他哑巴吃黄连!我一想到他听说沉船时,那副顿足捶胸的德行,我就浑身都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