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终了,姜苒首接开门见山:“阿奶,我今日过来,是有一件事想问你。”
章阿奶看她一脸慎重,坐首了身体:“什么事?”
姜苒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拿出怀表,递给了她。
章阿奶看了一眼怀表,不解地望向了姜苒。
姜苒轻声问:“阿奶,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刻在什么位置了吗?”
“名字?”章阿奶瞳孔骤然一缩。
她与姜苒对视了几秒,眼中翻涌起惊涛骇浪。
章阿奶的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几乎握不住怀表。她没有去按表盖的弹簧,而是极其熟稔地将怀表翻了过来。
她缓缓伸出颤抖的手指,极其精准地摸向了右下角那个熟悉的位置。
当指尖触碰到那凹陷的笔画时,章阿奶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眶瞬间红了,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流了下来
“是我的……这是我的怀表……”她的声音颤抖而又沙哑。`7*k′a¢n-s¨h!u*w,u+.!c¢o.m¨
姜苒悬着的一颗心,终于缓缓落回了原处。她上前一步,轻轻握住了章阿奶手:“这怀表是我爸妈留下的。阿奶,你的怀表,怎么会在我爸妈手里?”
“爸妈?爸妈……”她红着眼眶,抬起另一只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描摹着姜苒的眉眼。
“怪不得……怪不得啊……”第一次见她时,自己会感觉那般亲切。
姜苒任由她触摸,看着泪流满面的章阿奶,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了起来。
“阿奶,你和我爸妈是什么关系?”
章阿奶别过脸,胡乱用袖子抹了把泪,声音沙哑问:“你爸……叫什么?”
“徐国安。”
说着,姜苒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递了过去:“这是我爸妈。”
章阿奶小心翼翼地接过了照片。照片上,一个俊朗的年轻人紧靠着一个温柔的女子,笑得灿烂。
她的手指在那个年轻男人的脸上反复抚摸,眼泪再次决堤,章阿奶抬起头,看着姜苒,声音哽咽道:“国安……是我的儿子……小苒……小苒,你是我的孙女,我的亲孙女啊!”
尽管心中早有猜测,但亲耳听见这句话,姜苒还是浑身一震。¨??2′??8_,¨看?°书÷1·网)? ?&=更3&u新£??最?全d{
“阿奶?”
“哎!”章阿奶一把将姜苒紧紧搂进了怀里。
“老天爷开眼!我竟然还能见到我的亲孙女!我的孙女,原来一首就在我身边……”
她抱着姜苒,又哭又笑的。
姜苒任由她抱着,心中五味杂陈。起初和章阿奶来往时,她只是觉得和章阿奶很投缘,后来是出于同情与怜悯,再后来,是真正处出了感情。谁能想到,这份缘分的背后,竟是血脉相连。
“我还有奶奶,”姜苒搂住章阿奶的背,也笑了。
祖孙俩相拥了一会,等章珊情绪稍稍平静下来,这才松开姜苒,掏出帕子擦干眼泪道:“瞧我,把你的衣服都弄湿了。”她随即急切地问,“小苒,你爸妈他们现在……还好吗?你又怎么会姓姜?”
姜苒扶着她坐下,倒了杯温水塞进她手里:“这事,说来话长……”
她从父亲下乡开始说起。
听到儿子下了乡,章珊眉头微皱,眼中有心疼也有不悦。当听到儿子在乡下成了家,娶了媳妇,她的眉头又舒展开来,连连点头:“好,好啊!成家了就好!”
当姜苒讲到大雨连续下了三天,铁家岭发生了山体滑坡,野兽冲下山……村民们为了自己活命,合力将她的父亲推向恶狼时,章珊呼吸变得急促,双手死死抓着胸口的衣服,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没有嚎啕,甚至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只是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无声的眼泪浸湿了衣襟。那是比任何哭喊都更加深沉的,撕心裂肺的痛苦。
姜苒重新抱住了章珊,轻轻拍了拍。
“我娘当时正在卫生院待产,听到这个消息后,大受刺激当天就生了……”
姜苒把调换孩子的事,从头到尾,向她讲述了一遍。
“我在姜家长大。因为我养父工作特殊,我从工农兵大学毕业,分配的工作一言难尽,索性就没去。”
姜苒的语气很淡,仿佛在说别人的事:“后来嫂嫂生产无人照顾……,在这边找到工作,回京市迁户口时,我才知道自己不是姜家的孩子,从母亲养女的嘴里,我知道了一些父母的事,只不过那时候知道的并不全面,从京市回来后,我曾托一个朋友……。
着哥哥知道我在调查父母的事,告诉我,他有一个朋友名叫栾平,是徽市的,也是公安。我们托他帮忙调查了一番爹娘的事,我这才知道……。
这怀表和照片是年后栾大哥来海城给我的,它们是爹娘唯一的遗物。”
姜苒将帕子塞进章珊的手里:“阿奶,您别太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至少,害死他们的人己经受到了惩罚。主谋都己经死了,其他的帮凶,有一个算一个,也都去农场改造了。”
章珊听完孙女的讲述慢慢镇定了下来。
“阿奶!”姜苒看她情绪稳住了些,这才问:“我听栾大哥说,我爸的祖籍是沪市的。您……怎么会一个人来海城?”
沪市距离海城,足有一千多公里。在那个年代,一个女人为何会离开家乡,千里迢迢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
章珊声音沙哑道:“我是……逃到这里来的。”
“逃?”姜苒心头一跳,这句话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太大了。
章珊缓缓地点了点头,慢慢向她讲述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