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学士想想有理,便应了他的提议,但不想自己出面:“你不愿意上香,自然该你去问。”
蒋侍读奈何不了上官,辰时初在饭堂外堵到沈晏,将人拉到一旁:“今早赵松敬插了三回,一尺多长的高香,竟都断成七八截,必是仙尊不满意他,沈编修,这差事合该是你的,你看......”
沈晏神识从大殿袅袅轻烟上收回,点漆墨瞳静静盯着面前殷勤的一张笑脸,意味不明问道:“蒋大人的意思是,大殿的香到现在还没插上?”
蒋侍读顶不住,讪笑:“不不不,插了,插了,呵呵,我好歹也上了三年香不是,在仙尊那还是有一点脸面在的,但如何也比不过沈编修您呐,仙尊降下仙迹,必然是想要你去侍奉!”
“是吗?”沈晏一口答应地崩脆,“没问题!”
蒋侍读一听话音,就知道少年在打什么坏主意:“沈编修,卯时上香,你这上值时辰,是不是得...哈哈,改改?”
“为何一定要卯时?”
“这...规矩一首如此,先祖爷定的,可不好改,都是同僚,你也别难为我不是?”
沈晏既占了童子的名,应下差事,应有之义。!s¨a!n¨y¢e\w\u-./o/r·g-
但,早起是不可能早起的,本来卯时上香,就是因为官员卯时上值才有的规矩。
前夜他都问了,文曲没要多烧香火,供香估计无用。
况且,不是文曲让他上香,是眼前这家伙想让他干活。
沈晏扒拉开胳膊上的两只手:“我也没说一定要改规矩,可以改,也可以不改,我可以上香,也可以不上香,随你,随你们。{小±说??宅* ?@免??费d?<阅?.读#~”
说完就走。
蒋侍读伸着两只爪子跟着追:“哎?别介呀,晏清兄,咱们再商量商量!”
沈晏没回头脚步没停,抬手晃晃两根指头,一长一短:“你要真想让我上香,就去问上官意思,上官担不起,就上折子问陛下,都推我头上就是。”
蒋侍读不追了,在后面大声喊:“晏清兄误会啊,蒋某绝无那个意思!”vs“大人,上折子吧,规矩得改,仙童就是这个意思!”蒋侍读暗戳戳怂恿上官。
范学士抄起公文,“啪”的一下敲他官帽上:“好胆,你看本官傻否?滚去办你的差事去,净琢磨歪门邪道!”
赶走胆敢反拿他当枪使的瘪犊子下属,范学士安稳坐下,抄笔写折子。
石碑不再是死物,世间真有仙人。
青云路或有捷径,哪能不动人心,常情也。
…
上午递的折子,下午就来旨意。
范学士领了旨,亲自跑去藏书楼,将自己收着的备用锁匙交给沈晏:
“陛下的意思是,先帝爷定的规矩是给官员的,不是给仙尊的童子的,只你例外,随你什么时辰去上香,等到了休沐日嘛,就叫蒋侍读去好了,不想去了...呵呵,放心,有蒋侍读在,哦,还有我呢!”
其实是范学士的委婉提议,雍帝首白准奏。
底下人什么心思,雍帝门清。
儿子给老子上香,哪讲究什么时辰,自家人不会轻易怪罪,他们这些外人还是敬着点好。
烧个香不费什么事,上午有苍叁在,翌日,沈晏把他爹送去藏书楼,便去大殿上香。
金色小字仍未消失,沈晏隔着缭绕的香烟雾气,仰望石碑:
“我不太习惯欠人情,你就没什么想要的,说说嘛,万一我能做到呢?”
与前夜不同,这一回,新的一列小字极快闪现,极小极小。
“哎?”
沈晏跃上丈高底座:“看不清。”
小字稍稍放大一些,乃曰:『见闻汝之容音,欢之,喜之,甚乐之』
“哈哈哈哈!.....”
少年靠在碑身上,一时被逗得笑倒,差点滚下去。
出乎意料,本以为是个含蓄的,跟沈晏想的不太一样。
“你也不开口,不现身见我,写得和真的一样,我可真信了,少不得来烦你。”
藏书楼里,沈知梧翻着书页,唇边忽现一抹笑意。
苍叁探出看不见的毛脑袋,好奇去瞧他手中的书。
毛茸茸扫过沈知梧的手背,他怔了怔,回神抬手摸摸大狼头,解释道:“没什么,阿晏又遇到开心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