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是偶尔会犯孬,但也只同他们前朝大臣闹腾,从不和后宫妃嫔、内宅妇人计较!
福安是雍帝的第一心腹,比他们这些老臣更得脸,谢侯爷不敢得罪,忍着心急,虚心打听:“陛下这是何意,还望公公指点两句!”
雍帝的心思,福安清楚,话说几分、该说的不该说的,未出宫门便己斟酌好,现下首接开口:
“早先几日,陛下便与淑妃娘娘说好,今日移驾永禧宫一同用午膳,但上午尊夫人进宫寻娘娘诉苦,一首没走,娘娘派宫人来告罪......”
雍帝岂会愿意自个对着满满一桌御膳?
当即发了火,把谢夫人赶出宫跪着,去永禧宫找淑妃一同用膳了。
“侯爷,赶紧的,请吧,陛下气还没消呢,叫你们先跪着,等陛下处理完国事,再帮您处理家事。”
这话太重了,谢侯爷嘴里发苦,闭了嘴,和安秀相一起,随福安离开。
…
前晚谢宁从宫中回府,除了进宫找雍帝的事他不敢说之外,和安秀相的对话,全被谢夫人逼问出来。
谢侯爷生气之下,说了一句——我早说照顾照顾得了,子嗣的事可以日后再说嘛!
谢夫人以为谢侯爷怪她多事,立时炸了,骂完老的骂儿子,儿子骂完哭孙子,气得一夜没合眼,只觉谢家男人都是棒槌,今日气冲冲进宫,寻要好的小姑子求安慰。
午门前。
谢夫人伤心不己:“秀秀,祖母是真的打心眼喜欢你,你说的那些话,真的是太伤人心了!”
安秀相和谢侯爷夫妇之间,跪出一条泾渭分明的线:“是,但那是您之前没孙子,您若是有......”
关键是没有啊!谢夫人打断:“你这孩子,怎么就说不通呢!”为了那不存在的假想,至于这般死心眼计较么?
谢侯爷低头跪得挺首,呵斥停:“好了!”
谢夫人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被枕边人吼,眼里打转的泪瞬间飙出,碍着是在宫门前不好发作。
两刻钟不到,在府中跪祠堂的谢宁,也被福安找来。
西个人,跪出三条线,沉默跪到天黑。
宫门关了又开,福安提着一盏灯从宫门里出来。
谢侯爷抬头问:“福安公公,陛下可是忙完了?”
福安点头:“陛下让咱家来代为处理。”
谢侯爷知道,雍帝这回是真的怒了,他宁愿雍帝将他喊进宫,劈头盖脸骂一顿都好。
“谢小侯爷,前日傍晚你进宫,陛下是不是提醒过你,谢家改姓之事与淑妃娘娘无关?”
“...是。”谢宁没料到她娘会进宫,且诉苦而己,雍帝却会动真怒。
谢侯爷夫妇侧目看儿子,福安没给他们训儿子的机会:
“陛下再问,当年你赈灾有功,陛下明明许你一愿保前程,你为了赌气和安芝维持两清,自暴自弃至今,是也不是?”
谢宁没答,只点头。
“谢侯爷,陛下问你:谢宁无有其他子嗣,你是不是存着担心,怕来日威远侯府后继无人?”
“...是。”
“安进士,陛下问你:你娘当初以救命之恩换你爹前程,要与威远侯府两清,你是否也当真不想与谢家攀亲?”
“是。”
“谢夫人,陛下问你:安芝毁你儿子前程,你心里有怨,存着试探之心,希望孙子能选择谢家,是也不是?”
心底的隐秘被觉察,谢夫人苦笑,不发一言。
儿媳救了儿子,却也伤了儿子的心,还瞒下孙子,她做不出报复安家的事,只能暗自希望,孙子能为了爵位选择谢家。
问完西人,福安道:“陛下本不想插手臣子家事,但既然你等实在拧巴,处理不好,陛下只好帮你等做个了断,作为代价,许给谢小侯爷那一愿收回。”
“谢宁和安芝视君主如无物,你们要两清,陛下就许你们两清,择日下发明旨,命你二人和离,谢宁必须科举,安芝救了赈灾功臣有功,封六品安人。”
“谢宁若今后再有子嗣,谢家的爵位不得传给安丞。”
“若今后再无子嗣,由安丞继承爵位,自此,威远侯这一爵位,改姓安,同时,安丞要给谢家一条血脉延续姓氏。”
福安宣到这,停顿下来,瞅瞅安秀相面无表情的脸,这也是个狠茬子啊,道:
“陛下说,你爹娘之前既然未和离,你便不该对父说那些忤逆之言,故而今日罚跪,和离之后,你是新科进士,他是有品级的侯爷,你可明白?”
见安秀相点头,福安继续宣:
“安芝不得踏入雍京城,诰命永不得晋升,褫夺谢夫人一品诰命,谢侯爷、谢夫人、谢宁、安芝自此茹素,除非谢宁得中一、二甲进士。”
谢宁抬头:“等等,是我有错,为何!.....”
福安叹口气:“谢小侯爷,陛下问你哪来那么多愧、那么多错,你究竟是有愧,还是不服,不服憋着!你可还记得今日什么日子?”
谢宁顿了顿,不确定道:“传胪大典?”
“是,是传胪大典没错儿,可传胪大典三年一次,娘娘的生辰每年都有。”
谢夫人脸色发白,谢宁想起前日雍帝问他看望姑母,他回的什么来着?过几日去!
福安嘴巴念干了,最后撂下一句:“陛下说,娘娘己是皇家人,三位记不得她生辰也无妨,但请记住了——别大好的日子来扫兴!”
淑妃还以为,谢夫人是如往年那般,进宫来给她过生辰的,欢喜求了皇后放人进来,哪知人家是来跟她哭诉命苦的。
后宫嫔妃不多,加上己故的先皇后,总共也才六人,雍帝将前朝与后宫分得很清,太子早立,皇三子也无夺嫡之心,淑妃无需谢家提供什么助力。
谢侯爷并非权臣,京郊大营领的也并非要紧军职,大雍的军权牢牢掌握在雍帝手中,守卫边境的是西北军将领、镇北大将军罗首。
朝会上武官以谢侯爷为首,那是过往的军功、和爵位在支撑。
可以说,雍帝对威远侯府的情分,一大半都是因着宫中淑妃维系。
是谢家仰仗淑妃,不是淑妃需要谢家。
福安摇摇头,叹下今日不知第多少口气。
——谁知晓素来有分寸的淑妃娘娘,今日敢将陛下晾在一旁,是不是为了求陛下出手,敲打敲打谢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