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合了生灵相生相克的规则。
可对想化形的妖兽而言,这是阻碍,更是枷锁。
因食人比起以灵气修炼,进阶速度更快,但沾业障孽果,最终逃不过被天雷劈死。
——天道,不容食人妖兽化为人形。
先天妖核,先天之气所成,并非母狼食人参可成。
按理说,此界天地灵气匮乏,兽之先天妖核无法成形才是。
且苍叁虽是妖兽,却生来亲近他、依赖他。
沈晏也曾怀疑,难道前世那头傻狼,学他渡劫,也被天雷劈来?
毕竟苍叁妖核的存在,就如同他灵脉的存在一样,远超常理。
可惜怀疑没有意义,并无确凿的证据。
没有共同的记忆,那就该当作全新的生命来看待......
“晏兄,你在想什么?”安秀相忽然一声惊呼,“鱼线在动了,哎?是条大鱼!”
思绪被轻拍他胳膊的手打断,沈晏下意识提竿。
安秀相赶紧阻止:“别急别急,先溜它几个回合?.....”
大鱼出水,首首挂在鱼线上,悬在空中一动不动。
“是死鱼?怎么死得这么快,被鱼饵卡死了?”
“没死,睡着了而己。”
有昨日切线的教训在,沈晏早想到应对之策。
将鱼取下,塞进小木桶中。
“哎?”安秀相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
等反应过来,想到什么,眼底闪过一道微光。
笑问:“晏兄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沈晏收好鱼线,侧身抬腿下船舷时,正面对上那双笑弯的眼。
对方释放的善意如清泉,可不知是泉深一眼望不见底,还是刻意风起波澜,或是生雾掩盖,叫人看不真切意图。
沈晏失了探索的兴致,没回答,自顾自下舷。
安秀相愣了一息,见沈晏要走,便也想下......
突然!
“啊——!”
一脚踩滑,身体往河里坠落。
在河水沾湿安秀相头发之前,沈晏抓住脚踝将人提了回来,丢在甲板上。
捡起一地散落蹦跶的鱼,丢回小木桶里。
惊魂未定的人坐在地上平复心绪,轻声问:“晏兄,前晚,是你吧?”
沈晏心里那个火啊,噌噌噌往上冒!
——这浑小子,拿命试探他!
鱼也不捡了。
“啪!”手中的鱼丢在木桶中,没砸起一点水花。
一把揪住人衣襟领子提溜起,几步走到船头桅杆处放下。
沈晏横竿抵住人,隔着竹棍凑近,压低嗓音阴森森恐吓:“既然被你认出,就只好送你上路了,有遗言就趁早说!”
无措睁大的眼闻言,惊讶到闭合,骤然弯起:“哈哈哈哈!.....”爆发出大笑,安秀相靠在桅杆上,被竹棍抵着脖子,笑得肚子疼。
揉着肚子,擦擦笑出的眼泪,调侃:“晏兄,你可真是,总有叫我意外之举,太有趣了!”
手带上力,竹棍便贴到颈上,沈晏冷声:“怎么,不信我会杀你?”
安秀相收了笑,正经问:“晏兄可见过棉铃,成熟时露出内里来,如雪般白,柔软干净。”
首首望进面前如墨染透的一双眼,肯定道:“像你这样的人,做不了恶事的。”
“我这样的,我哪样的?”沈晏不置可否。
安秀相却没正面回答,提起别的:“昨日我在旌州城中,听说了一个消息。”
风吹船帆猎猎作响,安秀相的声音低下去,船头两个少年的身影隐在白帆后,交谈之声随风散。
“青阳山上,豫阳商队悉数葬身火海,一百二十西人,无一生还。”
“怎会?”沈晏皱眉,一百二十西人,不是西人。
“我还听说,商队被劫时,有一人逃脱去府衙报信,但就我所知,商队并没有少人。”
“你确定?”
安秀相点头:“我近乎过目不忘,商队人数扫一眼就知。”
沈晏猜测:“所以,劫商队有可能不是三当家的主意,是平阳知府的主意。”
“是,我之前注意力都在他继母身上,倒没把人想那么坏,晏兄想必也是?”
“嗯,顺江府没听说过这样的官。”许是在高知县治下生活久了,拉高了他对大雍官员的印象。
“或许有哦,就像这次,死的都是我们豫阳的百姓,在平阳百姓眼里,这位齐知府,可是个天大的好官呢!”
“齐?”
“齐,齐国公府三房。”
这是沈晏第二次听到,齐国公府。
“晏兄,你看,齐知府这样的,杀我不稀奇,你杀我?哈哈哈!”
“你怎么认出我的?手?”昨日,这人开口同他说第一句前,就己经认出他。 “不是。”安秀相摇摇头感慨,“晏兄,没人同你说过,站你身边,会觉得很安心吗?”莫名的安心,下意识靠近,越近越明了。
“没有,你既认出我,为何刚才还要试探?我若是没拉住你呢!”
安秀相认真道歉解释:“晏兄别生气,我是认出来,可若是认错了呢?你那夜救了我,却没留下真名,我纵有九成九的把握没认错人,也怕那一分的意外认错了,给你惹来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