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饭堂酉时开,酉时两刻便会关门,书院里只这一处有饭食,在这高山之上,就算想出门买,都无地可买!”
边走嘴里边叨叨,继续介绍书院规矩,十分尽责。
听他之言,父子俩对规矩细则初步了解。
举人除去二百亩免税额,每月可领一石米,每年三十两银。
钟南书院只收举人,官府发放的米银首接给到书院,便不再额外收束脩、住宿等杂费。
笔墨纸等书院提供,灯油等一切基本生活所需,皆会按月按数发放。
米多银少,自然不够,只待举子中进士后再额外付银。
不论求学年限,只要会试、殿试取中,同进士付五百两,二甲三百两,一甲进士付一百两。
多年不中,又不想再考再读?
——可以,请付银三千两!
入得我院,大儒讲学,岂能不中? !
——又没求你来,来了又轻言放弃,不宰你宰谁? !
付不起也没事,来当学管便是!
程学管说到此处,微妙停顿后才继续讲。
“大课乃是山长与院正轮流讲学,每日上午一个时辰,一日一换,小课是教学夫子讲课......”
之前也听高知县说过,钟南书院对学生课业管得颇松。
如今听程学管意思,就算每日在寝舍睡大觉,也无人管你。
一切只靠自己主动,头上顶着三千两,要是能安稳睡着也是本事!
“前面就是饭堂,两荤一素,若要加菜,自找管事交银即可。”
饭堂离学子园舍不远,这一路竟也没遇到人。
沈晏在程学管回头之前,将他爹从肩膀上放下。
程学管一回头,见这父子俩紧紧跟在后头,心里首点头。
不错,爬了三千多级石阶,竟然还能跟上他!
比之前那个弱唧唧的强!
进得屋内,偌大饭堂空荡,只余零星几人埋头迅速扒饭。
父子俩跟在程学管后面,领了清新时蔬一碟,荤菜两小碗,素汤自取。
味道尚可,当然,比父子两人厨艺好许多就是。
“程学管,书院有规定不能带狗进来吗?”
程学管喝汤的动作顿住,猜测:“你带狗来?”
合着他没看错呐! !
“小狗一只,不乱叫不乱尿!”沈晏保证。
程学管回忆十几息,才点头:“书院没有规定不能带,你且看好它,若是狗扰人,自然是不行的。”
钟南书院收的学生,多是各府乡试前十举子。
余下凭推荐帖进来的举人,皆是来求学,谁不是一心向学,带什么猫猫狗狗来的,他还真是没遇见过!
——果然是年纪小,贪玩!心性不定!
“好!”小狼能见光,沈晏开心了。
“我住西边学管园舍,有事尽可去寻我。”用完饭,程学管告辞离去。
父子俩急用一顿饭,趁着门还未关,去寻饭堂管事。
“生肉?一日三盘?”
管事惊诧,打量面前比自己,窄了一大半的两个瘦子,这是准备晚上加餐?
——瞧着也不像是能吃的啊!
不过,书院并未规定学生不得自炊,管事收了银,让后厨伙计切来一盘生肉,拿食盒装起。
天色昏暗下来,父子俩未在外面多待,回到清竹园。
隔壁屋子门关着,有光亮起。
两人端着盘子,没去打扰,开门进屋,苍叁己经从行李里钻出来。
——主人,你回来啦!
小狼摇着尾巴抬起小狼头,眼巴巴望着,语气可怜兮兮的。
搞得沈晏心软软,从食盒里取出盘子,拈起肉条喂他吃。
——我问过,能带你出去,跟着我或者我爹,别乱跑就行。
小狼一听,肉都顾不上吃,冰蓝眼眸冒出光来。
——太好了,我肯定不乱跑!
沈晏喂狼,沈知梧点燃油灯,打开行李收拾。
“嘭嘭!.....”有人敲门。
沈知梧开门,门外二十来岁书生,抬手微揖,一张正经脸,面上带笑:
“在下许方鹤,特来拜访,兄台想必也是今日新来?”
“沈知梧,屋子尚未来得及收拾,许兄何时?.....”
沈知梧未说完,察觉儿子从背后冒出头来。
“阿晏?”语气疑惑。
沈晏本蹲着喂狼,听来人之声,实在熟悉,好像不久之前才听过。
特别是那“兄台”二字,是谁来着?.....!
——便秘兄! ! !
苍叁在嗦肉,一点一点嚼,非常满意,嚼着嚼着忽然被塞了一嘴。
——主人? ? ?
沈晏冒头问:“你叫许方鹤?”
许方鹤在门外,只见这文雅邻居背后,又长出一颗头来,两张面孔极为相似。
被这颗小头问话,他不知是吓到,还是怎的,心口急跳两下。
“正是,许华许方鹤,请问小...小兄台有何疑问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