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山听信沈晏话,没再去看榜。
沈知梧似乎是通过一场乡试,了解到自身不足之处,短暂歇了两天,又捧起书。
沈晏在院中逗苍叁。
进考院虽只离开九日,可自小狼出生以来,从未分别这般久过。
小狼最近更加黏他了。
——主人,快扔!
“diu~!”
纸团刚脱手,苍叁立时弹射出去,一跃而起咬住,叼回来递给沈晏。
西个小狼爪重新热身踏地,昂着小狼首,圆圆狼瞳紧盯沈晏手,等待纸团再扔出。
拿纸团的手举起欲扔,忽而......
听觉灵敏,沈晏竖起耳朵,只听远处隐隐传来:
“捷报!贺!.....”
——放榜了!
神识放开,往学政署急掠而去。
学政署公告栏上,沈商之名,赫然在目!
“爹!”一把丢掉纸团,沈晏抄起跃出的小狼就跑,“你中啦——!”
懵bi的苍叁吊在半空,垂着后爪,视线和激动的沈大山撞上。
——主人,你快把我转过来!
沈晏己经接收不到,迅速跑进主屋,将小狼放在桌上,按下沈知梧手上书,急声道:
“爹,我听到你中啦!”
“真?阿晏可听到自己的?”
沈知梧并非质疑,只是有些诧异,毕竟乡试答题时,并不如当初院试那般顺畅。
“真!我?.....”沈晏点头,答得响亮,听后面一问,却答不上来。
——忘记看他自己的了!有没有来着?再......
就在这时,注意力被捷报声转移,高声贺喜终于临近,自小巷一头传来:
“捷报!贺——顺江府宣州九河县沈商沈老爷高中!——乡试桂榜二十八!来年京报连登黄甲!”
“捷报!贺!.....”
一声一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爹,你听!”
沈知梧未及回应,又一声传来,似乎是小巷另一头,同样高声贺道:
“捷报!贺——顺江府宣州九河县沈晏沈老爷高中!——乡试桂榜二十九!来年京报连登黄甲!”
“捷报!贺!.....”
沈知梧这才放松笑开:“阿晏中了!”
捷报贺喜之声比榜单白纸黑字更有感觉。
沈晏身处欢喜氛围之中,心如浪潮遇风翻涌,一浪比一浪猛烈。
抓住小狼尾巴平复心绪,口中高兴回应重复:“爹,我也中啦!”
苍叁还是不太懂,但是他听到“中啦!”,知道就得......
——主人,厉害!
夸就对啦!
沈大山在厢房门口,一连听到几声贺喜,所贺之人却不同。
一时呆呆站定,茫然自问:“中了中了,都中了?”
预感成真,他却恍惚不敢信了。
他们沈家村,从此就有两个举人了? !
两个举人? ? ? !
——是在做梦吧?是不是啊?
沈大山还想再听听确认,贺喜声不知为何,突然停了,竟有争执之声。
门外。
“是我先来的!我明明在簿上画了圈作记号,你眼瞎啊,那么大个圈都没看到?”衙八推搡赶人。
“没有圈,我先抢到的,我有勾记!”衙九稳稳不动。
放榜之日,添收之时。
学政署榜单旁,专门派衙役高声贺报。
从后往前唱名,一连三声,周而复始三次。
周边看榜之人若中,少不得砸钱扔银。
而附近茶楼之上,中举者一时得意高兴,临窗撒下铜钱,底下诸人举手接钱沾喜气,又是别样热闹场景。
秀才与举人,身份地位差距,由此可见一斑。
除了榜单旁专人贺报,衙役同时还会上门报喜。
住址有记录可寻,客栈、屋主收留考生,皆会上报至学政署。
衙役来住处报喜,人若不在,他们就不走。
只要喊到亲友邻居全部知晓,等举子归来,必然有喜钱可拿。
三年一次乡试,中举者不超过三十,僧多肉少,报喜全靠抢。
衙八、衙九争不过其他人,只抢到榜尾。
不是解元亚元,喜钱或许不多,再有人分,岂不是更少!
两人争执不休,谁也不肯退让丝毫。
小巷中其余住户听见贺报,从门里探头出来看热闹。
见两个衙役停在一处,首呼稀奇,纷纷出门围来。
衙九被衙八推出火反击,眼看两人就要打起来,面前院门忽开!
“两位?.....”沈大山冒出一颗头打探。
人都出来,再打没意思,衙八、衙九立刻停战。
齐齐转身拱手垂头,声调高昂喊道:
“给沈老爷道喜!贺沈老爷高中桂榜二十八/二十九!来年!.....”
“……”
哪里不对,两人手拱在那顿住,消了音。
衙八胳膊撞了一下旁边,转过头低喝:“你个呆子,是二十八!”
衙九一动不动:“是你错,二十九,我不会错!”
“你别害我!惹举人老爷不高兴,没喜钱拿看我不揍你!”
“就是二十九!”
低声争吵,两个衙役心心念念喜钱,还没发现不对劲,吵着吵着不确定起来!
双双想到:
——难道真的是我错? !
衙八、衙九对视,眨眼传讯。
——要不...回去再看看? !
正在犹豫,门里又冒出两个脑袋。
沈晏和苍叁好奇看阶下两人。
沈晏一语道破:“没错!二十九是我,二十八是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