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段好,住惯,而且省事。
沈晏去年同屋主明说过,中举可能性很低,屋主摆手表示不介意。
入住时日去年也约定好,八月十三。
奈何高知县早己顶不住治下百姓相求,求他快把媒婆送回来。
——大人,草民求您,重孙媳妇讨不回来,草民家里老人死都不肯闭眼呐!
——大人,俺也求您,俺相好的大着肚子快生了,要是不成亲,以后想给娃上到俺家户籍,要交一百两,俺哪能交得起? !
诸如此类...全是让高知县听着汗颜的。
媒婆要接回来,沈晏父子自然要被高知县弄走。
沈晏只好麻烦县城书铺掌柜,去府城进货时给屋主带话,他们打算提前去。
八月八,今年府试大赚一波租金的屋主,早早来到宅子等待。
午时左右,见时间差不多,便打开院门,准备礼节性迎候一番。
宅子门前却围了一堆书生,见他开门,一拥而上台阶到他跟前,如鸭子叫唤不休:
“听说去年那个小三元住这是不是?”
“你是何人,如今距乡试开考尚早,他可是还没来?”
“你该知晓他何时到?”
“……”
屋主被拉着胳膊挤搡,身前数人同时急问,都不知先回答哪一个才好。
索性摇头连声否认:“不住这、不住这,你们搞错了!真的不住这!”
这群书生却没放过他,质问:
“我等可是打听过,屋主亲口宣扬,小三元之前府试、院试时皆住这,今年乡试也是如此!”
“你莫非就是屋主?休要诓骗我等!”
“哎? !你别关门啊!.....”
门后的屋主,用袖子擦干一脑门的热汗,又悔又急,手首拍嘴。
“呸呸呸,我这张臭嘴哦!”得意忘形,酒后吐露下任租客身份踪迹,实在不该。
赶紧从后门出去,拐到巷口准备拦人,以免沈晏一行与这群书生撞上。
…
马车行驶在长街之上,今年宣州城比去年院试时喧闹许多。
沈晏掀开车窗布帘,朝外面看了一眼,转头询问:
“爹,快到了,待会儿是我带饭回来,还是你出去吃?”
这回沈知梧也要考,沈晏不打算再拉他爹考前上街乱逛。
“出去吃,顺带去书肆,多备些笔墨。”
——再陪儿子逛一逛,小狼也要放风。
沈知梧想到上回去的那个戏园,儿子出门,他不跟着实在不放心。
马车从主街拐到宅子所在的副街。
小巷口,焦急的屋主一眼看见车辕上的熟人。
——沈大山,府试时见过。
赶忙冲过来拦截,掀开窗布,小声急道:
“沈小秀才,对不住、对不住!我的疏忽,你租在此处被人知晓,宅子前围了一群找你的书生!”
先是一迭连声道歉,搞得沈晏还以为,宅子被别人抢去,或是前任租客还未离去。
听到后面,觉得奇怪,遂问:“找我做甚?”
屋主继续道:“我也不知晓,但他们一个个很是激动,你还是别过去为好!”
补救提议:“我在考院另一边还有一处院落,虽没这间宅子大,只有两间屋,但离考院更近,西百米不到,你看如何?”
“爹?”沈晏没感知到此人恶意,便无所谓,看向沈知梧。
屋主顺着他视线,也眼含期盼地望去。
“也好。”
……
新宅子只有一间主屋,东边厢房,西边灶屋,带一个小院。
屋主降价租,签了租契付完银钱,再三道歉,连连保证——这回嘴必定闭严实,才放松安心离去。
换宅子耽误了点时间,因此行李一搁下,三人一狼便出门上街吃饭。
小面馆里嗦完面,沈大山先回去收拾行李,沈晏父子带着小狼去书肆。
路过戏园,园中锣鼓弦乐之声隐隐传出。
沈知梧听不真切,沈晏却能。
沈晏抱着苍叁,一本正经地,在沈知梧身旁目不斜视往前走。
即便走远,神识仍在偷偷看、偷偷听!
戏园里仍是上回花旦,在唱:
“吾儿相貌肖母不似父,妾又怎知他将你二人哪个血脉承?”
“我夫啊,我三人既己同心,又何必闹得清楚分明?”
“……”
沈晏心中惊叹:啊~!
脸上表情虽丝毫未变,沈知梧心中却觉得不对劲,儿子怎的这么久没声?
“阿晏?”
沈晏一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