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睡在上铺的中年夫妻偷偷撇了撇嘴。
顾锦心指着白月娥道:“我跟这个老太婆的确认识,我也的确在她们家住过一年……
不过可不是她们家好心收留我!
我跟老太婆的儿子本来定的是娃娃亲,前年秋天,老太婆瘫在床没人伺候,这母子俩将我哄去家里伺候老太婆,
老太婆是药罐子,患有肠胃病和风湿病,她儿子那点工资还不够给她看病的,
是我拿着长辈留下的遗产,一天八顿地给她做饭、熬药、扎针治病,把老头婆伺候得白白胖胖,身体也康复了大半。
可是老太婆的儿子卑鄙无耻又下流,我替他伺候老娘,他竟然跟隔壁的女教师好上了。
那时候,女教师的男人还没死,这俩人就搞在一起了,这不是耍流氓吗?
一来二去的,那女教师怀孕了,肚子渐渐大了起来,见事情瞒不住了,死渣男就跟我退了婚……”
吃瓜群众越听越惊,咦,事情竟然还有反转?
于是乎,又纷纷朝白月娥投去鄙夷谴责的目光。
这时,上铺的中年女人“啧啧”两声,看着顾锦心,不屑地说:“小姑娘,空口白牙,你污蔑一个老人家不好吧?”
中年男人紧随其后:“这小姑娘伶牙俐齿,胡乱编个故事,就想给老太太头上扣屎盆子!心眼真多!”
季云铮抬眸看向那看热闹不嫌事大大的两口子,冷声质问:“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媳妇说的是假的、老太婆说的是真的?”
那两口子被他看得毛骨悚然,讪讪闭上了嘴巴。¢兰~兰*文*学\ ′首~发~
白月娥扯着嗓子说:“死丫头嘴里没一句实话,我儿子正首善良,是她勾引我儿子在先,被我儿子拒绝了……”
顾锦心扬高声音截断她的话头,道:“车上有没有川城的老乡?
老太婆的儿子叫林牧时,是川城棉纺厂办公室主任,跟他鬼混的女教师叫蒋依依,蒋依依她男人前脚死,后脚她就嫁给了林牧时,
蒋依依男人死了还不到西个月,她怀孕己经六七个月了,孩子就是林牧时的,
大家要是不信,可以相互打听一下。”
棉纺厂是大厂,这趟火车又是从京市开往川城的专列,车上有不少川城人。
很快就有人高声说:“这事儿我知道!
我是三院的,我们院紧挨着棉纺厂,棉纺厂的办公室主任确实叫林牧时,
她娶的那个女教师就叫蒋依依,
蒋依依原先的男人是个瘫子,死了还不到十天,她就跟林主任结婚了……”
立即有人附和:“这事儿我也知道,蒋老师是我儿子的数学老师,肚子确实很大了。?~/微/(趣!}小?>说/ °\更.?x新±最]全,
她结婚的时候,我还去她家里抬家具了呢,
当时我们几个家长还疑惑,蒋老师的男人二七都没过,她咋就着急嫁人呢,原来是肚子等不及了……”
接连有两个吃瓜群众出来作证,其他吃瓜群众不信也信了,纷纷调转枪头骂起白月娥。
“原来是你这老东西良心坏了,明明是你儿子和寡妇蒋老师不要脸,你咋有脸骂人家小姑娘?”
“呸!
你还有脸蹭小姑娘两口子的卧铺,让你睡地板都便宜你了……”
白月娥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子,急得大喊大叫:“不是这样的……顾锦心撒谎……”
可惜再没人相信她的话。
替顾锦心作证的那两个吃瓜群众又道:“照这么说,蒋老师她男人还没死,她就跟林主任睡觉了,这不是耍流氓吗?”
“这两人是在搞破鞋,应该举报他们才对!”
“小姑娘,我要是你啊,早就把那对盲流举报了……这种祸害就应该受到惩罚……”
白月娥己经急疯了,从地上爬起来,开始攻击起吃瓜群众:“你们这一群没脑子的东西,我儿子才不是流氓,
你们才是流氓!”
“真金不怕火炼,要不让棉纺厂的领导查一查,看到底是谁在撒谎?”
“对,就该一查到底,一定要严惩盲流!”
白月娥扑上去跟那些吃瓜群众厮打起来,可是,她一个药罐子怎么是那些人的对手?
根本不需要人家动手,她自己一激动没站稳,率先摔了个狗啃泥,惹得吃瓜群众哈哈大笑。
还是林牧时听到哄笑声,及时赶来扶起了她。
这边动静实在太大,很快就把乘警吸引过来了。
压根用不着顾锦心和季云铮开口,吃瓜群众们抢着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白月娥和林牧时毕竟没闯出什么乱子,乘警对奇葩母子进行了一番批评教育,便让大家伙散了。
小包间里重新变得安静下来了。
季云铮却没打算放过上铺的那对中年夫妻,他个子高,站在上下两层的床铺跟前,正好跟躺在上铺的中年女人平视。
“给我媳妇道歉!”
中年女人打了个哆嗦,一骨碌从铺位上坐了起来,
“道、道什么歉?我又没惹你们。”
顾锦心仰着脸冷冷地看着中年女人,道:“你管的是不是太宽了?
我们两口子吃什么喝什么,关你屁事?
我们吃的是你们家米,喝得是你们家的水?”
中年女人嘴巴张了张,半天说不出话。
中年男人嘿嘿一笑,道:“你们小两口咋这么轴呢?
我媳妇不过说了几句实话,你们咋还记恨上了呢?
我们都只吃一个菜,你俩吃两三个菜,这不是搞小资主义吗?
还不兴人说了……”
一对上季云铮刀子似的眼神,他的话头戛然而止,遍体一寒,麻溜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瞧我这张破嘴,净会放屁!两位同志,我知道错了。”
又瞪了中年女人,骂了句:“你那张嘴也只会放屁,这位男同志有担当疼自己的老婆,人家老婆想睡觉就睡觉,想吃啥就吃啥,这醋你也吃?
你脑袋被门夹了?
还不赶紧给两位同志赔罪?”
中年妇女不情不愿地说了声:“我嘴巴比啄木鸟的嘴巴还长,我错了,大妹子,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季云铮这才收回目光,扶着顾锦心在自己的铺位上坐下。
火车咣当咣当在铁轨上行驶,夜幕再次降临,天光大亮后,终于驶进了川城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