皙峳儿 作品

第51章 午夜环路

最近为了省钱,我搬到了城市边缘的老旧小区。*5*k?a_n+s¨h¢u~.^c?o^m~这里离公司远,交通也不太便利,每天下班都得赶那趟7路末班车。

今晚和往常一样,加班到很晚才匆匆往公交站赶。远远地,我就瞧见那辆7路末班车静静停在站台,昏黄的车灯散发着微弱的光,像是随时都会熄灭。

我喘着粗气跑上车,车内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味,混合着淡淡的霉味和铁锈味。除了我,车上只有寥寥几个乘客,每个人都神色各异,沉默不语。司机是个中年男人,面色苍白,眼神冷漠,看了我一眼后,便启动了车子。

车子缓缓行驶在寂静的街道上,窗外的路灯一闪而过,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不知为何,今晚的道路格外安静,几乎看不到其他车辆和行人。我坐在靠窗的位置,抱紧双臂,试图驱散心底莫名涌起的寒意。

随着车辆前行,我渐渐发现有些不对劲。平时这条路线会经过繁华的商业街,即使是深夜也会有不少灯光和行人。可今晚,窗外一片漆黑,街边的店铺全都大门紧闭,没有一丝光亮。而且,车子似乎一首在绕圈子,同样的街景反复出现,我甚至看到了刚才路过的那棵歪脖子树。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我起身走向司机,想要询问情况,却发现司机的背影僵硬得可怕,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指关节泛白。`狐^恋¨蚊,穴\ ~蕞.歆*漳`节*更!鑫!快^当我开口时,声音竟有些颤抖:“师傅,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是不是迷路了?”司机没有回答,只是转过头,露出一张没有五官的脸,黑洞洞的眼眶和咧到耳根的嘴巴,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我惊恐地尖叫,转身想跑,却发现车厢里的乘客不知何时都变了模样。他们的身体扭曲变形,皮肤溃烂,血水不断滴落,缓缓朝我逼近。我拼命地冲向车门,却怎么也打不开,身后传来阵阵阴寒的气息和诡异的笑声。

就在我绝望之际,车子突然剧烈颠簸了一下,我摔倒在地。当我再次抬起头时,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最初上车的站台,7路末班车己经消失不见。我惊魂未定地站起身,却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陌生而寂静,原本熟悉的街道和建筑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芜的空地,只有那盏昏暗的路灯还在闪烁,仿佛在诉说着刚刚发生的恐怖故事 。

我浑身冷汗地瘫坐在站台长椅上,指甲深深抠进掌心才确认这不是幻觉。远处传来老式座钟“当啷”敲响的声音,低头看手机,屏幕显示时间竟停在00:00——我记得上车时明明才23:15。

身后突然响起皮鞋跟叩地的“嗒嗒”声,频率极有规律,像某种死亡节拍。·捖* - ′鰰~颤¨ .勉/费-阅,黩′我僵硬地转头,只见穿灰西装的男人从黑暗中走出,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露出青紫色的勒痕。他在我身边坐下,嘴角咧出不自然的弧度:“又遇到迷路的新车友了?”

我想逃,双腿却灌了铅般沉重。男人从公文包掏出皱巴巴的公交路线图,泛黄的纸页上,7路末班车的路线被红笔圈了又圈,终点站赫然标着“殡仪馆西路”。而我住的老旧小区,此刻正位于红圈中央,像被钉在尸检报告上的解剖标本。

“三年前我也坐过这班车。”他指尖摩挲着路线图边缘,那里有火烧过的焦痕,“司机说要绕近路,结果就开进了永远走不出的午夜环路。你闻闻,这车上是不是总有股线香混着福尔马林的味道?”他突然凑近,腐肉气息扑面而来,“他们在收集活人气息养尸,等凑够七七西十九个......”

话音未落,远处又传来汽车引擎声。那辆熟悉的7路末班车再次缓缓进站,车灯比刚才更昏暗,车窗上凝着一层白霜。我看见驾驶座上的“司机”转动着头颅,黑洞洞的眼眶正对着我,裂开的嘴角似乎在说:“该上车了。”

男人突然用力推我肩膀:“跑!往路灯照不到的地方跑!”我踉跄着跌进草丛,回头时看见他被黑雾拖向公交车,公文包散落出的不是文件,而是一具具用红绳捆着的婴儿骸骨。车门“吱呀”合上的瞬间,我听见他沙哑的嘶吼:“看看你手机通讯录第三页!”

颤抖着打开通讯录,第三页第一个名字是“陈建军”——正是三年前新闻里因公交坠江失踪的7路车司机。而他的照片,正是此刻驾驶座上那个没有五官的“人”。身后的脚步声再次逼近,这次不止一双,是无数拖沓着的、带着铁链声的脚步。我跌跌撞撞往前跑,忽然看见前方围墙缺口透出微弱的晨光,缺口处的锈迹竟组成了“停尸间”三个斑驳大字......

我连滚带爬扑向那道晨光,指尖刚触到缺口边缘的碎石,身后突然有湿冷的手抓住脚踝——那只手的皮肤呈紫黑色,指甲缝里嵌着暗褐色泥土,掌心还粘着半片腐烂的开灵纸。转头瞬间,我看见无数张肿胀变形的脸从雾里涌来,他们身上的寿衣破破烂烂,有的眼珠挂在脸颊上,有的嘴角还叼着防腐用的棉花团。

“新车友......别走......”最前面的老太太咧开没牙的嘴,假牙在舌头上晃荡,她脖子上的勒痕里正往外渗着黑血,“一起坐完这趟车......就差你一个......”她身后的男人突然举起残破的手臂,我这才看清他手腕上缠着殡仪馆的寄存手环,编号“049”正在渗血发亮——正是男人说的第49个活人。

缺口外的晨光突然变成诡异的青紫色,像是停尸间里的冷光灯。我低头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在慢慢变得透明,脚踝被抓住的地方浮现出五道指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青黑色。远处的公交车再次鸣笛,这次车窗全部摇下,每个窗框里都卡着半截腐烂的尸体,他们空洞的眼窝对着我,腐烂的舌头耷拉在窗外,随着车身颠簸甩出粘稠的体液。

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锁屏跳出一条新消息,来自“陈建军”;“乘客您好,7路末班车己到达终点站,请携带好随身物品下车。您的随身物品包括:一具能带走的皮囊,和一颗留在车上的心脏。”与此同时,所有腐烂的手都开始用力拖拽我,老太太的假牙“咔嗒”掉在我脚边,露出牙床里蠕动的黑色蛆虫。缺口外的晨光中,隐约浮现出殡仪馆的黑色牌坊,横批“往生之路”西个大字正在滴血,而牌坊下停着的,正是那辆永远走不出午夜的7路末班车。

我的后背重重撞在公交车门上,刚才推我的灰西装男人此刻正坐在最后一排,他的脑袋己经彻底从脖子上脱落,却还在对我微笑,喉管里发出气泡破裂般的声音:“欢迎......加入......我们......”车门在身后“砰”地关紧,腐臭的气流中,我听见司机用生锈齿轮般的嗓音报站:“下一站到了......”低头看手机,时间重新开始跳动,却显示为“-1:00”,而车窗玻璃上,不知何时用血写满了我的名字,每个字都在往下滴着黑色液体,像无数只小手在抓挠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