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三里就到沉船点。"陈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穿着防水服,腰间挂着装满符水的玻璃瓶,"张道长说,当年日军运输船笠丸号沉没时,船上载着三百名关东军战俘,全是被用来试验黄泉草的活人。"
苏晚点头,目光投向雾中。她能感觉到水下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那些冰冷的视线穿过船底,像藤蔓般缠绕住她的脚踝。自从上次在教堂使用血液后,她的皮肤就时常泛起青色咒印,指尖渗出的血珠不再是红色,而是带着幽蓝光泽。
"小心!"张远的呼喊从驾驶室传来。话音未落,船身突然剧烈倾斜,苏晚踉跄着扶住栏杆,看见雾中浮现出一艘锈迹斑斑的军舰,甲板上站满了穿着大正时期军服的鬼魂,他们的枪口正对准"海星号"。
"是笠丸号的幽灵舰队!"张远冲出驾驶室,手中铜钱串抛出弧线,在半空结成八卦阵。日军鬼魂扣动扳机,射出的却是黑色蝌蚪状的怨魂,撞在阵图上发出刺耳的尖啸。-求~书_帮- *首,发!
陈墨拽着苏晚躲到救生艇后,掏出符纸枪:"他们想夺刀!你的血能不能......"
话未说完,江面突然沸腾。无数气泡从水下涌出,接着是惨白的手臂——中国水鬼们破土而出,他们的衣服上还沾着江底的淤泥,腰间系着抗战时期的手榴弹。为首的水鬼朝苏晚点点头,她认出那是父亲游击队的老照片里的赵队长。
"苏司令的女儿?"赵队长的喉咙里咳出泥沙,"当年我们炸沉笠丸号时,这把刀就该跟着武藤沉底。"他转向幽灵舰队,手中生锈的刺刀泛起红光,"弟兄们,当年没打完的仗,今天接着打!"
水鬼们与日军鬼魂在江面展开混战,苏晚趁机掏出忠魂之刃,刀刃接触江水的瞬间,江雾突然凝结成日军军旗的形状。武藤的残魂附在旗舰桅杆上,发出沙哑的笑声:"苏家血脉果然是最好的祭品,等我吞噬你的灵魂,就能在阳间重塑肉身!"
苏晚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苏醒。她想起父亲临终前塞给她的玉佩,上面刻着"镇魂"二字,此刻正在胸口发烫。当武藤的鬼魂扑来时,她不再躲避,而是主动迎上去,将刀刃刺入自己心口——
鲜血飞溅的瞬间,江面上所有鬼魂都静止了。苏晚的血化作蓝色火焰,顺着刀刃蔓延到武藤残魂,他发出凄厉的惨叫,化作万千黑蝶西散飞去。!精\武-小!说*王~ ′首?发\忠魂之刃终于彻底碎裂,刀柄里掉出半枚铜哨,哨音里混着无数亡魂的呜咽。
"成功了......"陈墨冲过来抱住她,却发现伤口正在自动愈合,蓝色咒印顺着脖颈爬上脸颊,"你的血......"
"这不是我的血。"苏晚捡起铜哨,哨身刻着"淞沪别动队"的字样,"是父亲和他的兄弟们的血,他们用生命把武藤困在了刀里。"
就在这时,雾中传来引擎声。一艘挂着玄学会旗帜的快艇破浪而来,船头站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他摘下礼帽,露出左脸的烧伤疤痕——那是苏晚在父亲遗物照片里见过的,父亲的副官唐枫。
"苏小姐,跟我们走吧。"唐枫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冰冷,"玄学会需要你的血,来完成真正的镇魂仪式。"
张远突然掏出罗盘,指针疯狂旋转:"他们船上有黄泉草提炼的生化武器!当年731部队没完成的实验......"
话未说完,快艇上射出麻醉针。苏晚感觉眼皮沉重,最后看见的是唐枫手中的怀表——表盘里嵌着父亲的照片,背面刻着"玄字叁号"。原来父亲不仅是游击队司令,更是玄学会安插在日军内部的卧底,而她的血液,正是玄学会对抗灵异部队的终极武器。
等她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实验室里,西周的玻璃罐里泡着各种鬼魂肢体,黄泉草在墙角疯狂生长,开出的花骨朵里竟包着公交票根。唐枫站在控制台前,屏幕上显示着幽冥班车的路线图,每条线路都对应着一个日军生化基地。
"对不起,晚晚。"唐枫往试管里注入她的血液,蓝色液体在灯光下泛着荧光,"你父亲用自己的命封印了武藤,却没料到日军在南京又启动了新的招魂计划。我们需要你的血,制造能杀死鬼魂的子弹。"
苏晚试着起身,发现手脚被黄泉草藤蔓缠住。她看见实验室外的走廊里,陈墨和张远被关在铁笼里,前者正在用符纸融化锁头,后者则对着她比出"三"的手势——那是他们约定的暗号,代表三楼有逃生通道。
"你知道为什么幽冥班车总在凌晨三点出现吗?"唐枫转过身,身后的投影仪投出南京地图,新街口附近闪烁着幽冥班车的图标,"因为那是日军进行活体实验的固定时间。现在,南京的鬼魂们正在聚集,他们需要新的引路人......而你,就是最好的人选。"
苏晚突然笑了。她感觉体内的蓝色咒印正在蔓延,那些本应属于武藤的怨气,此刻竟听从她的召唤。缠绕在手脚上的黄泉草突然枯萎,化作灰烬。她站起身,指尖轻轻点在唐枫的眉心:"父亲说过,玄学会的人都有病,总以为能掌控鬼魂。但你忘了,我才是黄泉路的钥匙。"
实验室剧烈震动,玻璃罐纷纷炸裂。被囚禁的鬼魂们朝唐枫扑去,苏晚趁机跑出实验室,在三楼走廊捡到陈墨扔来的手枪——里面装着用她的血浸泡过的子弹。
"张道长去启动炸弹了,我们得在五分钟内撤离!"陈墨拽着她冲向甲板,身后传来唐枫的怒吼:"苏晚!你以为消灭了武藤,就能阻止所有鬼魂吗?南京的三十万冤魂......"
话音被爆炸声淹没。三人跳上救生艇时,玄学会的实验室正在沉入江底,火光中,苏晚看见无数幽灵从废墟中升起,他们穿着旗袍、长衫、劳工服,手腕上没有车票,只有绳索勒出的血痕——那是南京大屠杀的受害者。
"他们在等车。"张远的声音哽咽,"可是这世上,根本没有能载他们回家的班车。"
苏晚握紧手中的碎刀,蓝色咒印顺着手臂爬上枪口。她对着天空开枪,子弹划出的光痕竟在空中写成"归"字。那些幽灵们突然安静下来,朝着她的方向鞠躬,然后化作星光,纷纷扬扬地飘向西方。
"以后,我来做他们的引路人。"苏晚轻声说,江风吹乱她的发丝,露出耳后新浮现的咒印——那是幽冥班车的车轮,此刻正缓缓转动,仿佛在为新的旅程倒计时。
陈墨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让她找回一丝真实感。远处,上海的霓虹在雾中若隐若现,某个街角的公交站,一张崭新的车票正从地上飘起,票面印着:"南京线,凌晨三点发车,乘客:苏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