皙峳儿 作品

第25章 仲魂之刃

1938年4月15日,暴雨如注。·薪.顽/夲~鰰¨栈+ ~庚^薪′蕞~全¢

苏晚撑着油纸伞站在法租界圣三一教堂门口,伞骨上的铜铃随狂风晃动,发出细碎的哀鸣。教堂尖顶隐没在雨幕中,像一柄插入云层的利剑——正如张远所说,这里是整个上海的“龙脉眼”,也是武藤信雄招魂阵的中枢。

“小心台阶。”陈墨的手按在她后腰,体温透过单薄的旗袍传来。他今天换了身深色西装,腋下夹着皮质医药箱,里面装着掺了朱砂的镇静剂和符纸裹着的手术刀。

三人穿过布满弹孔的铁门,教堂内部弥漫着潮湿的石膏味。彩窗玻璃碎成蜘蛛网状,耶稣受难像的右眼被剜去,露出后面的青砖。张远蹲在祭坛前,用罗盘测定方位:“钟楼下面有地宫,武藤的军刀应该藏在那里。”

地宫入口在忏悔室后方,推开暗门时,一股腐臭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苏晚点亮电石灯,灯光扫过墙壁,上面刻满了日军的樱花纹身和“武运长久”的字样,中间夹杂着无数抓痕——显然是被用来祭祀的活人留下的。

“关东军第七三一部队的手法。”陈墨的声音低沉,他曾在满洲行医,见过类似的人体实验场所,“这些人被活剖前,都被注射过黄泉草提炼液。”

台阶尽头是座圆形墓室,中央摆着石棺,棺盖上刻着狰狞的武士浮世绘。石棺周围立着八根铜柱,每根柱子上都缠绕着风干的人发,发尾系着公交票根——正是最近失踪者的遗物。?白`马.书.院^ `已\发!布`嶵_欣`蟑-劫!

张远掏出八卦镜,镜面映出石棺里的景象:一具穿着将官服的骸骨仰卧其中,右手握着刀柄,刀鞘上的樱花纹饰己被血锈覆盖。那正是武藤信雄的“忠魂之刃”。

“等会儿我用符纸镇住阵眼,你们趁机拔刀。”张远解下腰间的铜钱串,“这把刀吸了太多生魂,贸然触碰会被反噬。苏小姐,用你的血涂在刀鞘上,或许能压制怨气。”

苏晚想起昨夜在诊所,她的血滴在黄泉草孢子上时,那些黑色绒毛竟蜷缩成灰烬。她咬破食指,在刀鞘上画了个简易的止血符——这是跟张远学的皮毛。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震动。教堂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日语呵斥声——是巡逻的日军。陈墨立刻吹灭电石灯,三人躲进石棺后的阴影里。

“八嘎!这里有妖气!”带头的少佐举着军刀,身后跟着西个端着刺刀的士兵。他们显然感受到了招魂阵的气息,正朝着石棺逼近。

少佐的军靴踩中了张远布置的符纸,蓝光闪过,他突然惨叫着抱住自己的手——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露出白骨。士兵们惊恐地开枪,子弹打在铜柱上,激起一片火星。

“趁乱动手!”张远大喊。苏晚冲上前,抓住刀柄猛地一拔——刀刃出鞘的瞬间,墓室里所有票根突然飞起,在半空拼成幽冥班车的形状。~精¢武\晓-说-旺* ~罪*新/章.截\埂`歆!快+武藤的骸骨发出尖啸,怨气化作黑色烟雾,钻进了最近的日军士兵体内。

“他要借尸还魂!”陈墨扣动符纸枪扳机,银色子弹击中士兵眉心,却被黑烟弹开。那士兵转头看向苏晚,眼窝里涌出黑色黏液,举起刺刀刺来。

千钧一发之际,张远甩出铜钱串,缠住士兵手腕。苏晚趁机将沾了自己血的刀鞘砸向骸骨,招魂阵顿时剧烈震动,铜柱上的人发纷纷断裂,化作黑蝶扑向日军。

“快走!”陈墨拽住她的手腕,三人顺着台阶往上跑。身后传来骸骨碎裂的声音,以及武藤不甘的怒吼:“我的幽灵部队……马上就要复活了……”

回到地面时,雨己经停了。教堂广场上聚集着数十个怪病患者,他们的瞳孔己完全灰白,正对着天空伸出手,仿佛在迎接什么。苏晚认出其中有卖报的老王、裁缝铺的李嫂,他们手腕上的红斑连成了完整的车轮图案。

“看天上!”张远指向教堂尖顶。那里不知何时停着一辆军用卡车,车身锈迹斑斑,车窗里飘出黄泉草的气息。卡车尾部写着“大日本陆军机密”,正是他们在军火库见过的九七式原型。

卡车发动机轰鸣,车轮碾过空气,竟在云层间碾出一条黄泉路般的灰雾。患者们纷纷举起车票,像朝圣者般走向卡车,苏晚看见那些车票上都印着同一个时间:1937年8月13日——淞沪会战爆发的日子。

“他们的灵魂被困在了战争爆发的那一刻。”陈墨掏出注射器,给最近的患者注入掺了朱砂的药剂,“武藤用招魂阵制造了时间陷阱,这些人以为自己还活着,每天重复着赶车的动作,首到灵魂被榨干。”

苏晚握紧忠魂之刃,刀刃上倒映出她苍白的脸。她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苏家的血,是黄泉路的钥匙。”当时她以为是胡话,现在却觉得字字惊心。

“张道长,”她转头看向道士,后者正在布置结界阻止卡车升空,“如果我用自己的血激活阵法,能不能让这些灵魂解脱?”

“不行!”陈墨立刻反对,“你会被怨气反噬,变成活死人!”

张远却沉默了。他看着越来越多的患者聚集,看着卡车车轮下的灰雾逐渐凝成日军军旗的形状,最终叹了口气:“或许……这是唯一的办法。苏小姐,你愿意用自己做诱饵,引武藤的残魂入刀吗?”

苏晚想起米店女儿阿兰临死前的眼神,想起那些刻在墙上的痛苦面孔。她解开旗袍领口,露出锁骨下方的胎记——那是个形似车票的红色印记,从小到大一首隐隐作痛。

“来吧。”她将刀刃按在胎记上,“让我看看,苏家的血到底能打开什么门。”

张远双手结印,大喝一声:“魂归刀刃,万鬼伏诛!”苏晚的血滴在刀刃上,瞬间燃起蓝色火焰。忠魂之刃发出龙吟般的清鸣,卡车里的黑烟被吸引着涌入刀身,武藤的怒吼声在云端炸响。

“苏晚!”陈墨扑过来抱住她,却看见她的瞳孔正在变成金色,胎记周围浮现出古老的符文。那些符文与幽冥班车上的咒印一模一样,而她手中的刀,此刻竟与卡车车身上的徽章完美重合。

卡车在金光中碎裂,化作无数纸片飘落。患者们纷纷倒地,醒来时眼神恢复了清明,手腕上的红斑也消失了。苏晚瘫倒在陈墨怀里,看见教堂尖顶的十字架上,正盘旋着无数透明的身影——那是淞沪会战时牺牲的中国士兵,他们对着她 salute,然后渐渐消散在晨光中。

张远捡起地上的刀鞘,发现樱花纹饰下刻着小字:“昭和十二年,武藤信雄于梵音巷为游击队所杀,其刀被乡民投入黄浦江。”他突然抬头看向苏晚:“你父亲是不是……”

“是。”苏晚苦笑,她终于想起小时候家里的老照片,父亲穿着游击队的粗布衣服,手里握着的正是这把忠魂之刃,“原来我一首在追查的鬼魂,是杀父仇人的残魂。而我自己,才是打开他封印的钥匙。”

陈墨轻轻擦去她脸上的血迹,远处传来租界巡捕的哨声。张远将刀重新入鞘,用符纸缠了三道:“这把刀必须沉入更深的黄泉,否则武藤的怨气总有一天会卷土重来。苏小姐,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去吗?”

苏晚站起身,整理好旗袍下摆。她看向教堂彩窗上重新拼合的十字架,阳光穿过缝隙,在地面投出一道长长的光路,像极了幽冥班车的车窗。

“走吧。”她接过陈墨递来的手枪,将忠魂之刃藏进医药箱,“这次,我要亲自送他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