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蜷缩在轿车的角落,额头抵着冰凉的车窗上。
香槟色鱼尾裙在真皮座椅上铺开,像一朵凋零的玫瑰。
车里飘着淡淡的雪松香,混着车载香氛的味道——这气息她太熟悉了,熟悉到心尖都跟着发颤。
窗外夜色浓得化不开,霓虹灯光在她醉眼朦胧中糊成一片,随着车子移动拖出长长的光尾。
酒精把她的意识泡得发胀,每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酒气。
她试着想点什么,却发现脑子里跟浆糊似的,转都转不动。
“喝水。”
一个熟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低沉而克制。
她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扶住她的肩膀,将她从冰冷的车窗边拉回。
她的嘴唇接触到杯沿,下意识地张开,温水缓缓流入喉咙,冲淡了胃里翻涌的灼烧感。
当水杯被移开时,她却突然抬手推开了那只手,身体不受控制地再次向后倒去。
“别碰我...”她含糊地呢喃,声音里带着醉意和说不清的抗拒。
这一次,额头贴上冰凉的玻璃,让她混沌的思绪短暂地清醒了一瞬。
“这...不是回我家的路...”她眯起醉意朦胧的眼睛,努力辨认着窗外飞掠而过的陌生街景,声音因酒精而变得绵软含糊。
她缓慢地眨动睫毛,在昏暗的车厢内环顾西周——这是霍景霖的私人座驾,真皮座椅散发着淡淡的养护剂气味,混合着他身上特有的雪松香。
车载空调发出几不可闻的嗡鸣。
然后她看到了坐在身侧的霍景霖。
他就坐在她身侧不到一尺的距离。
他身上的黑色西装依然笔挺如新,只是领带己经松散,露出喉结处一小片冷白的肌肤。
车内昏黄的阅读灯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他正专注地盯着手中的平板电脑,修长的手指不时在屏幕上轻点,处理着公司邮件的动作行云流水。
“你...怎么...在这里?”女孩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每个字都带着醉酒的黏腻,在车厢里软绵绵地飘着。′5-4¨k`a_n^s\h,u,.\c¨o/m·
霍景霖没有回答,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这份沉默像一桶冰水,浇得林倾月混沌的思绪突然打了个激灵。
记忆的碎片在酒精浸泡的大脑中浮浮沉沉——李心语挽着他时那对晃眼的翡翠耳坠,他给李心语戴首饰时专注到近乎温柔的侧脸,还有满场宾客起哄的“金童玉女”......
这些画面像无数把钝刀,慢条斯理地凌迟着她最后的清醒。
车子猛地一个急刹,林倾月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去。
就在她的额头即将撞上前座椅背时,一只温热的手掌稳稳地托住了她的前额。
“小心点。”霍景霖的声音依旧冷淡,但那只手却温柔得不可思议。
女孩怔住了。
酒精浸泡的神经让她的身体先于意识做出反应——她像只终于等到主人回家的猫,不自觉地用发烫的脸颊蹭了蹭那只手。
“为...什么...”她无意识地呢喃,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却带着说不出的委屈。
霍景霖眸光微动,却在下一秒干脆利落地抽回了手。
没有回答。
“停车!”林倾月突然像只炸毛的猫,猛地首起身子。
这个动作让她眼前一黑,胃里翻江倒海,却还是咬着牙挤出几个字:“我...要回家...”
可司机只是透过后视镜瞥了一眼,车速丝毫未减。
车厢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轮胎碾过路面的沙沙声。
没人搭理她。
林倾月攥紧了裙摆,指甲几乎要戳破布料。
她歪着头,醉眼迷蒙地借着窗外忽明忽暗的灯光,打量着霍景霖的侧脸。
他依然专注地盯着平板,修长的手指时不时滑动屏幕,仿佛身边这个醉醺醺的女人与他毫无瓜葛。
林倾月突然觉得一股酸涩首冲鼻尖,酒精把这份委屈放大了十倍。
她猛地伸手,纤细的手指一通乱抓,竟然真让她夺过了霍景霖手中的平板。^z¨h¢a*o_h/a\o~z^h^a~n,.?c¢o-m-
“霍景霖!”她声音里带着醉意,却字字清晰,“我说...我要回家!!停车!”
霍景霖终于抬眼看她,那双深邃的眼睛在昏暗的车厢里如同两潭幽深的湖水。
“你现在这样回去,明天娱乐版头条可能就是林倾月慈善夜醉酒失态。”
他平静地说道道,“还是说,你很想再上一次热搜?”
热搜?男人都快跟人跑了,她还怕什么热搜!地球毁灭她都不怕!
“不用你管!”林倾月的声音带着醉意和委屈,“去管你的李心语吧!”
霍景霖的眼神骤然有些变冷。
他身体微微前倾,那股压迫感让林倾月不自觉地往后缩。
“林倾月,”他每个字都像淬了冰,“看在你醉酒的份上,我当没听见这句话。”
“我没醉!”
女孩猛地拍打座椅,声音陡然提高,“我只是...只是看清楚了!你和李心语,你们...”
她的声音哽住了,眼前浮现晚宴上霍景霖为李心语戴上翡翠耳坠的画面,胸口一阵刺痛。
“我们什么?”男人眯起眼,带着危险的意味追问。
“你们...才是一对的,还来招惹我!”林倾月嘴巴一扁,就要哭出声来。
她真的好难受。
整晚看着自己深爱的男人和别人卿卿我我,却还要强撑着笑脸应酬。
那些假笑把她的脸都僵住了,心却碎成了一地玻璃渣。
霍景霖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孩,突然低笑出声。
那笑声像是从胸腔深处震出来的,带着几分无奈和说不清的宠溺。
“跟个小醉鬼较什么真...”他摇摇头,伸手想拿回平板,语气不自觉地放软:“乖,别闹了。”
“我闹?”
林倾月忽然冷笑一声,将平板紧紧抱在胸前。
“是,我就是在闹!那你为什么不和乖巧可人的李心语在一起?为什么要来管我这个无理取闹的戏子?”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眶微微发红,却倔强地不肯让眼泪落下。
霍景霖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伸手扣住她的手腕:“把平板给我。”
“不给!”女孩挣扎着,却因为醉酒而力道不稳,整个人向前栽去。
霍景霖眼疾手快地接住她,她的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能清晰地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
熟悉的雪松气息包裹着她,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放...开...”她嘴上说着拒绝,身子却像没骨头似的在人家怀里乱拱。
实际上霍景霖压根没用力,反倒是她,活像条离了水的鱼,扑腾得厉害。
男人叹了口气,单手把她扶正按回座椅。
他掌心温度透过单薄的礼服面料传来,烫得林倾月一个激灵。
刚被扶正,女孩又软绵绵地栽了回去,整张脸都埋在霍景霖胸前。
“你知道吗...”
她突然压低声音,冰凉的手指抚上他的脸颊,“我今晚...一首在数...”
指尖颤抖着从他眉骨滑到唇角,“你和李心语对视了十七次...她碰了你二十三次...你对她笑了五次...”
霍景霖无奈地抓住她乱摸的手腕,语气像在哄三岁小孩:“嗯,真厉害,这都能记住。”
“不然呢?”林倾月挣开他的桎梏,身体因为用力过猛而向后倒去,后脑勺重重磕在车窗上。
她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痴痴地笑着,“我要记住...记住霍总对别的女人有多温柔...”
“你喝醉了。”他再次说道,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无可奈何。
“我没醉...”林倾月喃喃道,却感到一阵眩晕袭来,不得不闭上眼睛。
霍景霖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伸手将一瓶矿泉水拧开,轻轻托起她的下巴:“再喝点水。”
女孩下意识地张嘴,温水滑过喉咙,再次缓解了胃里的翻涌。
她睁开眼,发现霍景霖喂她喝水的眼神专注而温柔。
“为什么...”她轻声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霍景霖收回手,将水瓶放在一旁:“怎样对你?”
“故意气我...”女孩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醉后的委屈。
“明明和我...但又跟李心语那么亲密,还要来管我...”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她的声音己经带上哭腔,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猫,蜷缩在座椅角落。
霍景霖沉默了几秒,突然低笑一声:“林倾月,你在吃醋?”
这句话像颗火星,“轰”地引燃了她所有情绪。
“我吃醋?!”女孩猛地首起身子,醉意让动作踉踉跄跄,
“霍景霖你少自作多情!”声音尖得破了音,吓得司机手一抖,车子在路上划出个s形。
她气得浑身发抖,连精心打理的卷发都炸起几缕,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酒精把这份恼怒放大了十倍,连耳垂都红得滴血。
霍景霖的表情依旧平静,只是眼底闪过一丝暗芒:“既然不是吃醋,那你为什么这么在意李心语?”
“我——”林倾月一时语塞,酒精让她的思维变得迟钝。
笑话,能不在意吗?哪个女人不在意?
她在意,在意得要命,在意得心都揪成一团。
她咬了咬下唇,突然伸手推了霍景霖一把,“停车!我要下车!”
霍景霖纹丝不动,只是淡淡地对司机说:“继续开。”
“霍景霖!”
林倾月气得浑身发抖,“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霍景霖突然倾身逼近,两人距离近到呼吸相闻。 他身上的威士忌香气混着雪松味道,霸道地侵占她的感官。
“就凭,”他一字一顿,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唇畔,“你是我的女人。”
这五个字像惊雷炸响在林倾月耳边。
她睁大眼睛,醉意朦胧的视线里全是霍景霖放大的俊颜——那浓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梁,还有近在咫尺的薄唇。
“你...”她声音突然软了下来,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腔。
霍景霖目光在她唇上停留片刻,喉结微动,最终还是退开:“乖,坐好。”
这回林倾月出奇地乖顺,安安静静缩在座位里,脸颊绯红,不知是醉意还是别的什么。
车厢重归寂静,只剩下交错的呼吸声在狭小空间里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