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久不衰的王秦命 作品

第179章 全面觉醒

监护仪的电子音如散落的琉璃珠,在浓稠的黑暗里弹跳着,一颗接一颗撞进霍景霖昏沉的意识深渊。/x~t,i¨a~n\l*a`i/.`c/o,m·

消毒水刺鼻的气息中忽然漾开一缕茉莉香,那香气像一尾银亮的小鱼,曳着光痕游过他的神经末梢。

他的睫毛开始颤动,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般,顺着香气的牵引,缓缓从意识的海底浮向水面。

霍景霖睁开眼的瞬间,仿佛有一层薄膜从意识表面剥离。

他眨了眨眼,天花板上的吸顶灯在视网膜上留下淡青色的残影。

这不是他第一次醒来,却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存在——没有混沌,没有隔阂,思维像被雨水洗过的玻璃,透明得能看清每一道纹路。

空调的冷风从头顶倾泻而下,拂过他裸露在病号服外的手臂。

被单外的肌肤在冷意中苏醒,泛起细密的战栗,汗毛寒风中簌簌立起。

霍景霖微微侧头,枕边散落的几缕长发映入眼帘,月光流淌其上,宛如一匹上好的墨色绸缎,泛着幽微的光。

他想看到更多,可这个简单的动作牵动了后颈的肌肉,一阵钝痛顺着脊椎爬上来。

他皱了皱眉,却没有发出声音。

霍景霖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自己的左手上——苍白的皮肤下蜿蜒着青色的血管,一根透明的输液针冷冷地刺入其中,药液顺着软管静静注入他的身体。

随着他轻微的动作,针头出扯出锐利的疼。¢搜?搜,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这疼痛却让他睫毛颤动起来——真实的、鲜活的痛感,与昏迷中那些混沌的幻痛截然不同。

痛得清晰,痛得鲜活,仿佛在向他宣告:他还活着。

他试着屈伸手指,骨节间发出细微的咔响。

而右手——有什么温暖的东西正轻轻包裹着他。指缝间填满了纤细的手指,掌心贴着更柔软的肌肤。

霍景霖下意识收拢手指,立刻听到一声小小的抽气声。

“疼...”带着睡意的咕哝声传来,那双手却把他握得更紧了。

他缓缓撑起上半身,输液管在手臂上牵扯出细微的刺痛。

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相间的条纹,像钢琴的黑白键。

这时他才看清右手握住的东西——女孩纤细白皙的手。

林倾月趴在床边睡着了。

她的脸颊深陷在交叠的手臂间,被挤压出一团柔软的弧度,唇瓣无意识地微微嘟起,像个赌气的孩子。

细密的睫毛上还悬着未落的泪珠,在灯光下凝成细碎的星芒。

她整个人蜷在窄小的椅子上,像只疲惫的猫——长裙在膝头揉出凌乱的褶皱,一只高跟鞋歪倒在床脚,丝袜的脚尖磨起了毛球。

霍景霖试探性地动了动手指。

林倾月立刻无意识地收紧了力道,纤细的手指像藤蔓般缠绕上来。o°第¥,一2看<书¤,#网??ˉ >/最+新a??章||节¤o?更@新?_?快d1[

她的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泛着贝壳般的浅粉色,此刻却死死扣住他的食指关节,指节都微微发白。

他感受到她的掌心紧贴着自己的手背,温热的触感透过皮肤源源不断地传来,像暗夜里固执跳动的一簇火苗,烫得他心头微颤。

他长久地凝视着她,目光如月光般无声流淌。

病房里静得只剩下空调的低鸣,和林倾月绵长的呼吸声交织。几缕散落的发丝贴在她脸颊上,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监护仪的电子音规律而平稳,在寂静中敲出安心的节拍。

月光下的她,瓷白的肌肤泛着柔光,让男人想起梦中穿着婚纱的女孩。

那时的她美得惊心动魄,却也冷得像座冰雕。

而现在,她能皱眉,会流泪,掌心有温度——这是活着的,真实的林倾月。

霍景霖缓慢地抽出手。

他的动作很轻,像在拆解一件易碎的工艺品。

林倾月的指尖无意识地追随着他的温度,在空中抓了抓,最终落回自己的胸口。

她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但没有醒来。

脱离桎梏的手掌悬在半空,霍景霖看着自己的手指——苍白、修长,关节处泛着病态的青色。

他翻转手腕,内侧的齿痕己经结痂,暗红色的疤痕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带着咸涩的痛楚:林倾月愤怒的眼神,她咬住他手腕时滚落的泪水,还有那一声压抑的、几乎破碎的呜咽。

他无声地动了动嘴唇,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喉间干涩得像塞了一把沙,吞咽时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昏迷了很久。

霍景霖闭了闭眼,让黑暗在视网膜上短暂停留。

当他再次睁开时,目光落在林倾月熟睡的脸上。

月光从窗帘的缝隙间悄然潜入,在她精致的轮廓上描摹出一道朦胧的银边。

他伸出手,指尖悬停在她眉骨上方一厘米处,犹豫着是否要触碰。

微颤的指节暴露了他内心的挣扎。

最终,指腹轻轻落在女孩的眉心上。

相触的刹那,霍景霖感到一阵细微的电流从指尖炸开,顺着神经末梢窜上脊椎,在胸腔里激起无声的震颤。

林倾月的皮肤温暖而柔软,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那层薄薄肌肤下汩汩流动的血液,以及蓬勃跳动的生命力。

他的动作很慢,很轻柔,沿着她的眉骨缓缓移动,滑过女孩娇俏的鼻梁,继续向下,停在离她嘴唇几毫米的地方。

那两片朱唇安静地闭合着,只有轻微的吐息拂过他的指尖。

女孩的模样,每一个细节都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

窗外,城市的灯光在远处闪烁,像一片坠落的星河。

霍景霖的目光穿过玻璃,望向那片虚幻的光亮,思绪飘向更远的地方。

他并不是完全沉睡,能听到白天时人说话的声音。

白天时,女孩的哭泣、哀求、愤怒和坦白,全部混杂在一起,像一首不和谐的交响曲。

“你会难过吗?”霍景霖轻声问道,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当然,没有人回答他。

林倾月依然沉睡,她的胸口随着呼吸平稳地起伏。

霍景霖的目光重新回到她脸上。

他伸手,将散落在她脸颊旁的发丝轻轻拨开。

这个动作让他的指尖擦过她的耳廓,林倾月在梦中微微瑟缩了一下。

霍景霖的指尖停留在她的耳后,那里的皮肤格外柔软,他能感觉到脉搏的跳动。

一种强烈的冲动突然攫住了他——他想拥抱她,想将她整个人揽入怀中,想用体温驱散她梦中可能存在的寒冷。

但最终,他只是收回了手,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她裸露的肩膀。

霍景霖轻轻叹了口气。

“林倾月。”他念出这个名字,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那个在梦中决绝服毒的身影又浮现在眼前——明明最怕疼的小姑娘,却能把毒药咽得那样干脆利落。

可此刻,她就真实地蜷在他身旁。

均匀的呼吸声近在耳畔,发丝间淡淡的茉莉香萦绕鼻尖。

男人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女孩纤细微凉的手。

“我醒了。”他轻声说,不知是在告诉林倾月,还是在告诉自己。

窗外,晨光正一点一点蚕食着夜的边缘,在天际晕开淡青色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