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单手插兜,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你们工作室的业务范围这么大的么?”
“什么意思?”苏绮疼得龇牙咧嘴,正费力地往外拔鞋跟,一时没理解许特助的话。
许特助慢条斯理地指了指她那双价值不菲的高跟鞋,“穿这么高的鞋来田里,是准备稻草人谈代言么?”
“呵——呵——”苏绮气极反笑,胸口剧烈起伏。
自己好心好意,开车400公里来这里看他,一见面就被他嘲讽。
“还不是为了找你!”
苏绮瞪了许特且一眼,反击道,“谁知道你堂堂霍氏集团总裁特助,居然躲在这种地方种地!”
“找我?”许特助动作一顿,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诧异。
他单膝跪地,修长的手指轻轻握住她的脚踝:“找我干啥?”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苏绮呼吸一滞。
对啊,她风风火火跑来是要做什么?望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她突然语塞。
夕阳的余晖落在他沾着泥土的衬衫领口,晃得她眼睛发酸。
见苏绮不说话,许特助的手顿了顿,眼镜下眼神突然变得复杂。他没有追问,只是轻轻捏了捏她的脚踝:“能站起来吗?”
“嘶——”苏绮刚试着使力就疼得眼眶发红,指甲不自觉地掐进掌心,“不行...脚踝好像扭到了。!y¢o,u,p\i+n^b.o+o^k?.?c~o,m/”
许特助叹了口气,在苏绮还没反应过来时,己经用没受伤的右手扣住她的腰肢,左手穿过她的膝弯——
“你疯了吗!”身体突然腾空的失重感让苏绮慌忙环住他的脖颈,“你手不是受伤了么?”
“闭嘴,黄毛丫头。”许特助没好气地说,但声音里却没有往日的锋利,“我左手只是破了点皮,又不是废了。”
暮色渐浓,晚风卷着稻香掠过两人交叠的身影。
夕阳的余晖为两人镀上一层金边,苏绮的发丝随着许特助的步伐轻轻晃动,时不时扫过他的下巴。
她悄悄抬眼,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和微微滚动的喉结。
“看够了吗?”许特助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苏绮慌忙别过脸去,却听见头顶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
砖瓦房的轮廓在暮色中渐渐清晰,屋檐下挂着的风铃正随风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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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家是一栋典型的农村二层小楼,外墙贴着白色的瓷砖,门前有个小院子,种着几株月季。
许特助用脚踢开院门,抱着苏绮径首走进堂屋。
“妈,我回来了。”他朝里屋喊了一声,然后小心翼翼地把苏绮放在一张木椅上。
一位面容慈祥的中年妇女从厨房走出来,看到儿子抱着个陌生姑娘,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哟,这是...”
“同事。·s*h\u!y^o·u¨k¨a\n~.~c`o?m^”
许特助打断母亲的话,语气生硬,“她脚扭了,拿点药酒来。”
许妈妈意味深长地看了儿子一眼,转身去拿药。
苏绮趁机打量起这个简陋但整洁的屋子——正中央挂着毛主席像,旁边是许家的全家福。
照片里的少年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搂着父母肩膀笑得见牙不见眼,阳光透过镜头在他发梢跳跃。
与现在判若两人。
“看什么看。”许特助突然侧身挡住照片,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却掩不住耳尖泛起的薄红。
“原来你也会害羞啊。”苏绮忍不住调侃,“在公司里不是挺能说的吗?”
许特助正要反驳,许妈妈拿着药酒回来了:“姑娘,把鞋脱了,阿姨给你揉揉。”
随着药酒温热的气息在脚踝处化开,苏绮忍不住轻嘶一声。
许妈妈的手法娴熟老道,粗糙的掌心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
“阿姨,您这手法太专业了。”苏绮由衷赞叹。
许妈妈笑着摇头:“村里人,跌打损伤见多了。”
她看了看苏绮的打扮,又看看儿子,“小许在公司没少给你添麻烦吧?这孩子从小就不让人省心。”
“妈!”许特助皱眉,“您别瞎说。”
苏绮眼睛一亮:“阿姨,许特助小时候什么样啊?”
“可皮了!”许妈妈来了精神,手上力道不减,“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鱼,没他不敢干的。有一次...”
“妈!”许特助声音陡然提高,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警告,“您去做饭吧,她...我同事肯定饿了。”
许妈妈意犹未尽地住了口,拍拍苏绮的手:“行,阿姨去给你们做饭。今晚住下吧,这么晚了回城里不安全。”
等许妈妈进了厨房,苏绮才转向许特助,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原来许特助小时候是个皮猴子啊?”
许特助瞪了她一眼,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你来干什么?”语气里透着明显的不耐烦。
“找你啊。”苏绮将手中的包往旁边一放,语气轻快得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突然消失,电话不接,消息不回,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她歪着头,眼底却闪过一丝担忧。
许特助的表情松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冷淡:“没什么事,我在休假。”
“休伤假?”苏绮看了眼许特助缠着绷带的左手。
许特助漫不经心地用右手转着茶杯:“嗯。”
“你这伤...”苏绮往前倾了倾身子,“怎么弄的?”
“一点意外。”许特助眼皮都没抬,“知道得越少睡得越香。”
苏绮撇撇嘴:“那为什么非要回老家养伤?在s市不是更方便复查吗?”
“回来帮妈妈干点农活。”许特助终于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怎么,苏经纪这么闲?”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似笑非笑的意味。
苏绮对他的冷嘲置若罔闻,歪着头小声嘀咕:“真不是回来相亲?”
“什么?”许特助危险地眯起眼睛。
“我说——”苏绮突然提高音量,眼睛弯成月牙,“许特助现在是不是该改名叫独臂大侠了?”
“呵,”许特助冷笑一声,目光轻飘飘地落在她肿起的脚踝上,“那您就是拐脚蟹了?看来我们挺配。”
“你!”苏绮气得想跺脚,却忘了自己脚上有伤,疼得“嘶”了一声。
“呵——”许特助见状又冷笑一声,欺负一个行动不便的,实在没什么成就感。
他漫不经心地转着茶杯,心想这女人还是一如既往地不长记性。
这时,许妈妈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推门而入,笑吟吟地打圆场:“来来来,先吃饭。有什么事啊,等填饱肚子再说。”
餐桌上摆着几道朴实的农家菜,青翠的时蔬配着金黄的炒蛋,香气西溢。
许妈妈一边给苏绮碗里堆成小山,一边絮叨:“多吃点,瞧你这小脸瘦的。”
她突然压低声音,促狭地眨眨眼,“小许在公司没欺负你吧?”
“妈!”许特助眉头拧成了结,手里的筷子“啪”地搁在碗上。
“怎么没有?”
苏绮立即抓住机会,鼓着腮帮子告状,“他天天喊我黄毛丫头!”说完还故意冲许特助做了个鬼脸。
许妈妈闻言,抬手就朝儿子缠着绷带的胳膊拍去:“没大没小的!”
绷带下的伤口被碰到,许特助顿时疼得龇牙咧嘴,倒抽一口凉气。
苏绮见状,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夹起一筷子青菜吃得津津有味。
许妈妈看着两个年轻人斗气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