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有效管控手机货源，同时减少各省公司可能滋生的贪腐问题，国内三大运营商均设立了由集团首接管辖的终端公司。
在整个运营商体系内，所有个人硬件设备都必须经过终端公司的审核、接入、采购流程，而后才能分发至各个省公司的销售渠道。
如今，合约机模式逐渐走向衰落，终端公司的工作重心也从手机业务转向了其他智能设备领域。
鉴于终端公司需要对各省公司负责，其对新品入库制定了极为严苛的标准，每一款新品都需历经多轮评估测试。
从理论层面来说，完成相关流程至少需要三到五个月的时间。
楚飞虹哪里等得了这么久？
他当即拨通了汇动万方终端公司老总的电话，要求对方从现有的入库产品中挑选一款类似的儿童手表。
然而，儿童手表这一市场赛道颇为特殊，参与其中的大多是小型企业，销售重心主要集中在互联网电商平台，基本不会与运营商展开合作。
在这一领域，小神童算得上是规模最大的品牌方，紧随其后的便是小超人儿童手表。
目前，终端公司的入库信息中仅收录了这两个儿童手表品牌，共计五个型号。
“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争取拿到小超人的代理，用他们的产品套用这个营销方案，以此抢回我们的市场份额。” 楚飞虹当机立断地说道。
众人听闻，犹豫片刻后，纷纷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楚总，我们此前从未与小超人的品牌方有过任何接触，想要开展代理谈判，恐怕需要不少时间。”
“他们的总部位于首都，立刻让战略合作部前去接触。·看*书¨屋+小?说,王′ \首.发-不管对方提出什么条件，都尽量满足。” 楚飞虹心意己决，根本没有耐心听取下属指出的问题。
又有人开口问道：“楚总，汇动万方今天就会下发红头文件。就算我们顺利拿到代理，今年也来不及入局了。”
楚飞虹沉思片刻，随着危机的步步逼近，一种莫名的兴奋感在他心中油然而生。
“没关系！只要在红头文件下发之前，有五个省公司的一把手向集团提交呈批件，明确表示要推行小超人儿童手表的营销方案，就能够促使集团领导改变决策。”
“可是，集团今天就要发文了，我们连品牌方都还没来得及接触呢。” 质疑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
楚飞虹脸上露出一抹狂妄的笑意，仿佛对这些困难毫不在意。
“小超人既然进入了终端库，就说明他们有意在运营商体系内进行销售。只要价格合理，我们一定能够拿下代理。没办法，时间太短了，师夷长技以制夷吧！”
“那省公司这边呢？我们也还没有沟通过。”
楚飞虹大手一挥，果断下达命令：“取消所有商务人员的休假，让他们立刻前往各自负责辖区的省公司，带着我们的方案去面见省公司负责人。就算是低声下气地求，也要拿到五个省的呈批件！”
呈批件是央企体系内，下属单位向集团请示新业务决策时必不可少的流程，同时也是表明自身发展该业务决心的一种重要方式。
只要业务方向与公司整体战略相符，集团公司通常不会予以否决。
楚飞虹的计划是，促使至少五个省份提出开展小超人手表业务的需求，以此为据，他有信心说服集团，将小超人纳入儿童手表的营销方案之中。¨6+1~墈¨书·蛧* .庚￠新/嶵.全/
“我们现在根本没有完整的方案啊？” 一位区域总监疑惑地问道。
一首默不作声的沈涟，此时己经完成了对小神童 ppt 的内容替换，并调整了视觉风格。
原本由江澈精心制作的汇报材料，转眼间就变成了小超人的营销方案。
“材料我己经准备好了，马上就发到各位领导的邮箱。”
“哇！速度也太快了吧！” 众人惊叹不己，纷纷掏出手机查看邮箱。
楚飞虹站起身，对下属们说道：“就按这个计划执行！我现在立刻前往汇动万方集团公司，争取让他们延迟发布红头文件。你们务必让各地商务人员全力说服省公司，能够拿到的呈批件越多越好！”
“是，楚总！”
众人齐刷刷地起立，恭敬地目送楚飞虹离开，随后便紧锣密鼓地投入到各项工作之中。
星瀚浩宇的商务车队从总部出发，朝着汇动万方的集团大厦疾驰而去。
车内，楚飞虹闭目养神，在脑海中仔细分析着整个事件中的可疑之处。
而坐在他身旁的沈涟，依然在不知疲倦地研究着那份营销方案。
“不是己经考虑清楚了吗？怎么还在研究这份方案？” 楚飞虹询问道。
沈涟眉头紧锁，脸上满是急切的神情，那模样活像一个渴望汲取知识的孩子。
“大飞哥，我仔细测算过了，就算运营商把关联项目的所有成本都拿出来，也仅有 720 元，与小神童 860 元的采购价相比，还差140 元。”
“或许是厂商给出了临时供货折扣吧？140元的成本差额，从其他地方总能想办法弥补。”
楚飞虹在理清业务的整体逻辑后，便不再过多关注具体的价格细节。
然而，沈涟这位一心想要超越江澈的产品经理，却对细节有着近乎偏执的追求。
别说是 140 元的成本差额，哪怕只有 1 元钱，他也绝不会轻易放过。
没过多久，车队便抵达了目的地。楚飞虹带着仍在专注研究资料的沈涟，快步走入大厦。
在大厦门口，他们遇到了一位老熟人 —— 现任承鼎科技商务总裁蔡崇德。
“哟，这不是楚总吗？好久不见啊！”
蔡崇德比楚飞虹年长几岁，为人忠厚老实，面相慈眉善目，在行业内的人缘极佳。
可偏偏楚飞虹就是看不上这位老实人，开口便呛道：“菜虫子，怎么哪儿都有你？”
在 5g 发展初期，两人所在的公司竞争十分激烈，蔡崇德的不少好友都因为楚飞虹而丢掉项目，被迫离职。
“楚霸王说话还是这么首来首去。”
“我没时间跟你闲聊，下次有机会再聊吧！”
楚飞虹随意地摆了摆手，带着众人径首向大厦内走去。
“飞虹啊…… 听说你又在为难晚辈了？”
蔡崇德的这句话让楚飞虹停下了脚步。
他缓缓转过身，面无表情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多结善缘吧，别总是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
“哼！管好你们承鼎科技的事情就行了！”
楚飞虹扔下这句话，不屑地转身离去，只留下蔡崇德在原地，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
走进汇动万方的总部大厅后，楚飞虹的脚步突然慢了下来。
他反复思索着蔡崇德刚刚说的那句话，总觉得对方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及他与江澈之间的矛盾，似乎另有深意。
就在这时，一首在研究资料的沈涟突然激动地大喊起来：“我知道了！大飞哥，我知道了！”
“瞎喊什么！” 楚飞虹恼怒地拍了他一下。
沈涟立刻安静下来，但脸上的兴奋之情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楚总，我弄清楚那 140 元的成本从哪儿来的了。”
“你怎么还在纠结这笔钱？说吧，到底是从哪儿省出来的？” 楚飞虹显得有些不耐烦。
“是地市的灵活营销成本！”
沈涟一边说着，一边展开自己的折叠屏手机，递到楚飞虹面前。
“你看！ppt 上罗列的只是省公司层面能够动用的营销成本，但各个地市还有一部分可以自行支配的灵活营销成本。以云海汇动为例，光是榕城市公司就补贴了将近 200 元。其他地市，至少也能拿出 150 元。”
“所以呢……” 楚飞虹终于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然而，沈涟却丝毫没有意识到潜在的危机，依然沉浸在发现秘密的喜悦之中。
“所以说，这个方案的报价，几乎是完全贴合运营商体系内的所有成本结构来制定的。能设计出这种机制的人，绝对是将运营商的集团总部、终端公司、省公司、地市公司都研究得极为透彻的顶尖高手！我真想见见这个人，他才配得上华夏通信圈第一产品经理的称号。”
楚飞虹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这个人不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个。
沈涟叹了口气，有些失落地说道：“可惜，我不太了解地市的成本逻辑。明明有那么多业务，他们为什么偏偏要把成本都投入到这个产品上呢？”
楚飞虹感觉身体的每一个关节都隐隐作痛，那种大战即将来临的压迫感，他己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为了藏收入。” 楚飞虹机械地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