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子,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这不是正阳门嘛。”
“这是我的家。”
向东骑着三轮车听到这话,有些好奇的回头看了眼周大爷,见他盯着一旁的正阳门楼看。
“都几十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
向东听出了周大爷有些缅怀之意,就试着问了句。
“要不就去看看?您指路。”
“不去了不去了,早都成别人家了。”
俩人顺着大街骑了进去,向东第一次来这里,和交道口的南锣鼓巷比起来,这里要繁华的多。
周大爷也不知道具体的地址,只知道大概在什么地方。但现在己经快到中午吃饭时间了,俩人也不能赶着饭点找人。
在向东的提议下,俩人就在巷子里的一家小饭馆中,要了点午饭。
这店也不大,有两三间门面。
但除了周大爷和向东外,店里也没有别的食客,只有俩女服务员坐在一旁嗑瓜子。
向东对此也没有多想,毕竟这年头中午下馆子的人并不多。
“上菜!”
也没等多久,旁边的厨房传来了厨师的声音。俩服务员并没有闻风而动,年纪大点的照常嗑着瓜子,只有那位年轻的服务员磨磨蹭蹭的起了身。
“两位菜齐了。”
那服务员把菜搁在桌子边上,也不往中间推,就扭着屁股转身回去了。
周大爷仿佛跟没事儿人一样,拿起筷子就招呼向东。
“吃吧,吃完了还有正事。”
“您别急,我问问。”
向东拦着周大爷准备下筷的手,又拿起盘中冰凉邦硬的隔夜馒头。
知道饭店的人牛,但没成想牛成这样!怪不得这大中午的店里没人,只有两位来自南锣鼓巷的食客。_躌′4,看+书. +无.错-内·容-
“这馒头能给热热吗?我不急,可以等一会儿。”
年轻的服务员听到这话,只看了看身旁的中年服务员,并没有说话。
而这位还在嗑瓜子的中年服务员,像是接收系统出了点问题似的,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热不了,有的吃就不错了。”
中年女服员一脸的不耐烦,极不情愿的说道。
“那这饭菜给我退了,钱票还我。”
周大爷看了看向东,仿佛没有异议。
“你们这是大中午的来这找茬啊!这菜都上了还怎么退!要吃吃,不吃滚蛋!”
但中年女服务员却炸毛了,怒气冲冲的一把扔下手里的瓜子。
“怎么茬啊!谁要闹事!”
厨房内的炒菜师傅,闻讯提着大勺出来了。
向东见状,拿起一个馒头掂了掂。
“呵呵,你们这店挺好!”
说完就往兜里揣了一个馒头,扶着周大爷起身准备往外走。
“小兄弟留步。”
刚扶着周大爷到门口时,后面传来了一声轻唤。
“有事?”
向东己经不耐烦了,回头问道。
只见饭馆后门进来了一个年轻的妇女,面带着和煦和笑容快步走来。
“两位是觉得饭菜不可口?我给您重新做。”
向东看着这位正阳门下小女人,徐慧珍。
脸上虽然没有表情,但心里还是挺惊讶。不过向东己经适应了这个世界,因此并没有太过激动。
毕竟后世自己是个九零后,并不怎么吃文丽这丫头的颜,更何况她都结婚是两个孩子的妈了。
“不用了,拿个馒头路上也能垫垫。”
向东说完后,就扶着周大爷跨过了门槛。~看/书`屋?晓-税^王/ ·已~发?布_醉¢欣/璋`节`
徐慧珍快步跟了出来,并追到了三轮车旁,连忙拦在向东俩人身前。
“小兄弟,能不能给我个面子,姐姐给你赔不是了。”
看着徐慧珍态度婉转的赔礼道歉,向东没敢小瞧这女人,常年混迹于男人堆里的她工于心计,更擅长伏低做小。
“我看你这小饭馆牌匾不大,但欺客的本事倒是很大。你让我给你面子,刚才谁给我面子了!”
向东说完也不看她,扶着周大爷坐上了三轮车后,骑着就往路中间驶去。
徐慧珍见状急忙迈着小碎步,跟在一旁嘴里不住的道歉。
“小兄弟,我是这小酒馆的私方经理。自打这公私合营后,我也没有什么话语权。这店里的生意您也看到了,就差关门歇业了。今儿是真对不住,这饭钱我自掏腰包退给您。也请您二位晚上赏脸来喝几杯,权当我徐慧珍给您二位赔罪了成不成?”
向东骑着三轮车并不快,但也不是常人走路能跟上的。只见徐慧珍一边说一边小跑,此刻有些气喘吁吁。路口拐弯处,向东降低了速度。徐慧珍见状心喜,自以为说动了向东。
却不料向东停下三轮车,走向路边拉洋片的片爷。
“这位大叔,烦请问一下前门街道办怎么走?”
三大爷,不对,是这位拉洋片的片爷,扫了一眼也没言语,就给指了指方向。
“谢谢您了。”
说完向东就蹬着上三轮车,在巷外的大路上快速跑了起来。
徐慧珍见状也是恨恨不己,瞪着片爷。
“片爷,您这拉洋片的眼神,就没看见我给您使眼色?”
片爷也是懵的,我是谁?我在哪?我刚干了什么?
这刚要说话,就见徐慧珍跺了跺脚,扭身离开了。
前门街道鲜鱼胡同。
此时刚过晌午,路上行人不多。向东和周大爷几经打探,终于找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到了这家院子门口,向东扶着周大爷下了车后,就准备上前敲门。
“您找谁?”
还没等向东举手敲门,院门就被人从内打开了。来人探出半个身子,疑惑的问道。
果然,在见过徐慧珍之后,向东心底就有了猜测。眼前这位正是早上经常去小酒馆喝酒,在剧里德高望重的牛爷。
“您家是不是姓牛?”
“是呀,您有什么事?”
牛爷打开一侧大门后,继续追问。
“小牛。”
正当向东准备说明来意时,背后周大爷唤了唤牛爷。
这位被周大爷唤作小牛的牛爷,连忙从向东身前掠过,快步向周大爷走去。
“您?”
“小牛,不记得周叔了?”
牛爷先是疑惑,随即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再次确定来人后,己经是红着眼眶语气哽咽了。
“周叔!真的是您啊!这些年您去哪了,怎么也不给我捎个信呢!”
周大爷许是早上散尽了悲痛,脸上表情和缓。
“周叔,走走走回家。”
中年男人双手拉着周大爷就往家里走去,向东自然就跟在后面。
正房厅里落座后,这位牛爷就使媳妇沏茶倒水。
牛爷也顾不上询问向东是谁,只顾着朝周大爷询问着这些年的种种。
向东插不进去话,也不愿意打扰二位故人叙旧。于是就自顾自的扫视着,这位牛爷家里的家具布置。
不愧是木匠的家,这厅里的家具做工古朴大气,归置摆放的井井有条。使得整个厅里显得古香古色别有格致。
不到一刻钟后,周大爷便道明了来意。
“这有何难,我家几辈木匠。家里的木头家具多的是,送他一套就是了。”
牛爷做人做事豪爽大气,在前门大街这一片儿也是鼎鼎大名,受人尊敬。
但无功不受禄,向东明白人家是看在周大爷的面子上才做此表示,自己也不能心安理得的受了。
“牛叔,这可使不得。您要是送我条凳子椅子啥的,我也就舔着脸收下了。但您家这都不是普通的家具,我哪能白收呢。”
“没事,牛叔家里多的是。周叔拿你当自家晚辈,你跟牛叔也就是自家人,让你拿你就拿。”
牛爷许是真不在乎这点家具,它虽然珍贵,但在这个时代地位却略显尴尬。有身份地位的用不着,大众百姓又不舍得买或买不起。
周大爷见状,也明白向东的心思。
“振邦,他诚心想买,你便宜卖给他几件。”
这牛爷大名叫牛振邦。
听到周大爷开口,牛爷略微思索就点头同意了。
在仔细询问向东的房间格局之后,牛爷心里合计合计后。就带向东二人去了自家后院,在一排装满家具的倒座房中挑选家具。
这牛爷真不愧是业里大拿,在向东需要的基础上作了修改。
给向东客厅靠北的墙边,加了一张罗汉椅。给客厅南边加一张画桌。书桌牛爷是不赞成加进去,会让客厅显得拥挤。
给北卧房里挑了一张带镜面的梳妆台,两个房间的衣柜,在原基础上各加一个小的。
他这还有现成的一米长炕柜,南北房间炕上各加两个。
都是好木料啊!多好的手艺啊!看着这崭新且古朴大气的老式家具,真香!
回到前院厅中,周大爷让牛爷算了算价钱。既然在商言商,牛爷也不拘着。
加工费不收,木材按时价,总共作价三百元整。
这价格在当下是绝对不便宜的,但向东心里清楚,牛爷是忍痛割爱也没赚自己钱。当即就从兜里掏出一摞钱,数出三十张递给了牛爷。
趁着周大爷和牛爷俩人叙旧,向东则飞奔大街雇车去了。
这年头啥都金贵,就人力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