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婶一家今日来找族长,商议的是罗家族中内务事,红果不好跟着一起来。?/天x禧?)小@{?说?网÷*÷ ?首x&:发2
头天夜里,红果千叮嘱万叮咛,几乎把每句话怎么说都交代好了王婶和山子。
“就言简意赅,把自己的诉求说明白,与十九爷说,你想给山子和翠柳上族谱落户籍,回村里过活。”
“不要说拿回祖产,就说你们愿意照顾四堂姑和堂妹,自己出银子,罗叔家宅基地上起房子,与堂姑分户不分家。”
王婶照着红果交代的,不翻旧账不说旧事,只提当下:
“他十九爷,镇山今年十五望十六了,他爹那时候糊涂,没给上族谱。
还有翠柳也十一了,这两娃眼看着都得说亲,我就想着,求您给上了族谱,再落个户籍。”
十九爷对山子爷爷本就存了几分同情,如今堂嫂带着孙子求上门来,自然不会为难。
听了王婶这番话,他没急着回复,只比手请堂嫂喝茶。
王婶忐忑不安地看着他,抿了抿嘴,端起茶盅,喝了一口。
茶香沁人,是从未尝过的好茶,王婶却毫无察觉,只眼巴巴地看着十九爷。
十九爷知她心中急切,放下茶盅斯文有礼地道:
“这事本就应该的,是我这个族长疏忽了,没有照顾到堂嫂一家,这些年你们受苦了。`1.5\1′x_s.w\.,c,o~m?”
王婶和山子对视一眼,十九爷可比他们预想的好说话多了。
山子鼓足勇气,起身对十九爷鞠了一躬道:
“族长爷爷,我叫罗镇山,在山里打猎采药,这几年也存了些银子,想着回村来,在我爷爷原来那块宅基地上起个屋子,日后跟我堂姑分户不分家,互相照顾。”
他有些紧张,咽了咽口水,又接着说:
“堂妹要是愿意招赘,那就留在家里,招女婿上门,要是不愿意,我和奶奶商量了,给她备一份嫁妆,到了年纪说亲嫁人,堂姑我来给她养老。”
这一番话倒让十九爷有些意外。
他原本寻思着,这堂嫂和侄孙会揪着几十年的恩怨,清算当年旧账,把他堂姑和堂妹赶出去呢!
没想到罗镇山如此胸怀宽广,不计仇怨,还愿意给他四堂姑养老!
罗十九爷肃然起敬,竟起身对王婶弯腰微微一鞠躬,口中道:
“堂嫂大义,将镇山教得这般明理仁厚,若我罗家族人都有这般心胸,何愁本族不兴旺发达!”
王婶何曾见过这种场面,她紧张地站起来,两手直摆晃,喏喏道:“不是……我没有……”
她想说都是山子他姑姑教得好,可心里想着红果姓周,按理不该叫姑姑……
十九爷复又坐下,端起茶盅喝了一口,带着一丝笑意道:
“这事好办,与你们两家都有益,只是你四堂姑如今有些不清醒,得找机会与她母女把话说清楚。\n\i,y/u_e?d`u`.?c′o¨m`堂嫂你们且回去等几日,待我说妥了,就派人往山上给你们送信,如何?”
王婶与山子自然没有不同意地,千恩万谢,出了十九爷宅子。
翠柳十一岁,如今也出落的大姑娘模样,她扶着奶奶,有些雀跃地问:
“族长爷爷答应了,咱们是不是过些日子就能搬下山来住了?”
转而又有些惆怅:
“可是我和香豆还跟着石柱婶婶学织布刺绣呢,搬下山,就离她们远了……”
山子怜爱地看了眼妹妹,安慰她道:“还要建新屋呢,一时半会还下不了山。”
想了想又加一句:“就算以后搬下山来住,你也可以请香豆她们上咱们家做客。”
翠柳一听这话,高兴了。
她们家现在山崖脚下,住的是三间泥屋,又潮湿又阴暗,根本没法招待客人。
等搬到山下,有了新屋子,就可以像香豆招待她一般,请她们吃好吃的糖果和点心了。
“哥,奶奶,咱们也把屋子起得高高的,建青砖瓦房,好不好?”
王婶疼爱地拍拍孙女儿的手,“好,到时候给我家翠柳买一台织机,你就可以自己织布,攒嫁妆了。”
翠柳羞红了脸,嗔怪地撅嘴道:“翠柳不嫁人,翠柳要一直陪着奶奶。”
王婶呵呵笑。
等红果听山子细细说了十九爷的言行,别的倒也罢了,只感叹这位族长倒是明理仁厚,不是小说里写的那种恶霸地主。
想来也是家学渊源吧,毕竟亲族里出了个四品知府。
过了几日,十九爷传信来,让王婶一家子下山,与四堂姑母女见个面,再开祠堂给山子翠柳上族谱。
具体过程就不累述了,山子翠柳上族谱不是难事,就在他们爹爹名下加上两人姓名出生年月便是。
原本该分给山子爷爷的那块宅基地也落了罗镇山的名字。
至于田地,早先十几亩卖得只剩三亩田,落在四堂姑名下。
罗镇山为了让堂姑放心,没让给田地更名过户。
反正他手里有银子,别说三亩田了,十亩田他也买得起。
诸事办妥,山子张罗着建屋。
趁着年底村里人不忙,请帮工也容易,把新屋建起来,过完年就搬家。
搬家的时候一起请酒,既是新屋落成入伙饭,也是罗镇山和翠柳认祖归宗的庆贺宴。
红果陪着王婶一家去祖宅看了看,总算见到了山子四堂姑和堂妹。
果然是个苦命女人,头发枯黄如杂草,容色凄苦,眼角嘴边眉间都是皱纹。
就像罗四叔说的,四堂姑才三十出头,看着倒比奔五十的王婶还要苍老些。
今日家中来贵客,堂妹海棠给她娘收拾了一番,虽然衣裳补丁打着补丁,看着也还干净整洁。
四堂姑不怎么说话,枯瘦的手像放大几个号的鸡爪一般,一直紧张地拽着衣角。
海棠才九岁,有些羞愧地对红果说:
“周姑姑别见怪,我娘有时糊涂有时清醒,好的时候跟正常人一般,今日不知怎的又不说话了。”
红果笑一笑,伸手抚了抚海棠的鬓发,安慰她道:
“没事,你娘是保护你呢,外面坏人多,她要是不糊涂,怎好拿刀砍坏人?”
一边说,一边悄悄打量四堂姑,虽眼眸低垂,却能看出睫毛湿润,鼻翼抽动。
红果暗自叹息,果然如她所料,四堂姑是装疯呢!
她若不装疯,怕是跟王婶当年一样,被乡里闲汉无赖欺负,求告无门。
四堂姑比王婶还要惨些,身边只有个稚龄女儿,王婶好歹还有个儿子可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