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曾经出过一桩祸事,酒鬼喝醉酒,走夜路摔池塘里淹死了。\w¢z-s`x.s¢._c-o/m!
王婶打心眼里担心罗二叔。
“王婶您放心,我爷爷不贪杯,一顿也就喝二两。”
石头也高兴,五百文工钱里他怎么着也能得二百吧?
比他打两日短工的收入可高多了!还跟着进城逛了一回!长这么大,他还是头回住客栈呢。
二两还少吗?王婶瞪了罗二叔一眼,二叔呵呵地伸手挠头。
天色不早,王婶也不多说什么,每人背篓里都放了几件东西,一溜儿上山去了。
二叔一直张望着,不见了人影才赶着骡车,慢吞吞回了罗家村。
下车前数了二百文给石头,石头乐得呲着牙,露出一口牙花儿。
石头娘,就是不待见王婶子的大儿媳张氏,本来拉长个脸,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见了石头手里两吊钱,心里高兴,脸色一时转换不过来,讪讪地,颇为尴尬。
罗二叔不理她,抱着酒坛子进后院自己房里,喝酒去了。
话说红果回了草棚子,把给娃们带的点心和头饰拿出来,放在草垫子上,香豆几个围着炕桌,兴高采烈叽叽喳喳。
罗家也热闹得很,山子先把给妹妹买的礼物拿出来。
翠柳对着镜子美滋滋地试戴,问奶奶这个好看还是那个好看。.\?看?*|书o<>屋¨d\小·\说(网@_ x?已°±&发\?¢布?最1d新?]章±|o节~±?
奶奶说都好看,山子看妹妹这得美上好一会,便拉了拉奶奶袖子,奶孙两进了里屋。
山子掏出银子,白花花的,十七两整银,一个一个银锭子摆在桌上,闪着耀眼的光。
“这……”王婶子有些不可置信。
“我不肯要这么多,可姑姑非要给,我推辞不掉。”
奶奶再三叮嘱,跟着学本事要紧,千万别死乞白赖地多拿多占。
别人做学徒工,还得伺候师傅三年,再做三年小工,到第七年,才能拿工钱呢!
十七两,竟然分这么多!
“你姑姑她,一共卖了多少银子?”她轻声问道。
“六十八两八钱二百文。奶奶,我拜了姑姑做师傅,以后一辈子把她当父母孝敬。”
王婶子点头,是该如此。
“不过姑姑说,这方圆百里,也没听说有女子收男娃做徒弟的,说出去怕遭人口舌,让我在外面还唤她做姑姑。”
“你周姑姑,嫁了回人,倒是变了个心性,想得周全……”
王婶子愣了一会神,起身从床底下摸出个瓦罐来,把银锭子放进去。
他爹爹一共留了二十七两银子,这三年花了十三两,瓦罐里还有十四两。
加上这十七两,一共三十一两。
王婶把装银子的瓦罐搂在怀里,轻轻抚摸着,良久才说:
“山儿啊,你姑姑可是个金钵钵,日后得好生伺候着,对她得比对奶奶还恭顺,还孝敬,还诚心,来不得半点虚情假意,你懂吗?
只要你一心一意地侍奉着,她必定不会亏待你。+b\q′z~w?w·._n\e·t?奶奶我就算哪一天闭了眼,心也能搁到肚子里,黄泉路上,再没牵挂。”
山子嗯一声,低头抹了把眼泪。
“姑姑还说要教我算账,认字。”
“不过姑姑说了,明年山里的金贵药材不一定有这么多,越是金贵的就越得年份足,这一秋我们把能挖的都挖了,明后年就枯了。”
“姑姑让我放心,她还有别法子挣银子,甭管做啥,都带上我,有我一份……”
“对了,冬笋县城里收三十文一斤,托姑姑的福,酒楼给我下了订单,有多少收多少,姑姑说,冬笋是我自己挖的,她不要这一份银子,卖多少都归咱们家……“
“以后姑姑家担水打柴火,所有重活我都给包了。”
……
山子向来沉默,他爹去世时才八岁,比如今的青豆还小一岁。
小小年纪就要当家撑起门户,他每日里低头干活,闷声不语,心思重着呢。
今日说的话,比往日一个月头还要多。
王婶子抹了抹眼角,翠柳从门缝里探头进来,喜滋滋地道:
“奶奶,哥哥,我想好了,头花我留着过年那几日戴,过年镇上有大戏,奶奶咱们去看戏吧!”
王婶把瓦罐塞到床底,起身拉了翠柳的手,“好,今年咱们也去镇上,看大戏!”
草棚子里,香豆也在试戴头花,发带与头绳,绿豆和甜豆则忙着试点心和糖果。
“甜吗?”红果看甜豆小嘴鼓鼓的,小手点着糖果,犹豫不决,不知道选哪个才好,笑着问道。
甜,小娃娃重重点头。以前爹娘买的糖,都没有姑姑买的甜。
她选了最甜的一块,喂到姑姑嘴里。
“嗯,还真是甜的, 比甜豆儿还甜。“
红果搂着小娃香了一口,两岁的娃娃咯咯咯地笑,快活着呢!
香豆领着妹妹去洗漱睡觉,红果守着一盏煤油灯,算了算帐。
县城里所得给了山子十七两二百文,余五十一两六百二十文。
城里采购七七八八一共花了近二十四两,食宿路费又花了一千三百多文。
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进趟城光路上开销花了一两三钱多银子!
难怪大家宁肯在镇上低卖高买,也舍不得进城。
加上镇上卖药材还剩七百六十二文,应该还剩二十七两多点。
数了数剩下的银子,还真是一文不多,一文不少。
红果找了个竹筒,把银子放进去,用塞子塞好,放到高粱米袋子里。
打了个哈欠,好累好困,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早点睡觉,养精蓄锐。
第二日一大早,红果就去了村长家,把借条要了回来。
村长一开始还不乐意呢,想攥着借条在手里,日后也好给自己推卸责任。
可他孙子长生还躺在床上病歪歪地,得靠红果给开药养着身子。
没办法,只好不情不愿地拿出借条,给了红果。
果然那借条上,歪歪斜斜地,签着她哥的大名,周文山。
红果嗤笑一声,攥着借条,领着青豆兄妹,去了自家大哥的院子。
周贵山这回没在睡懒觉,院子里溜达呢。
屋子都修缮好了,崭新的屋顶,白亮亮的灰泥墙。
前院种了几棵杏花,香椿树。
还铺了青石板路,就算下雨去院子里摘个菜捡个鸡蛋啥的,也不会脏了鞋子。
他满意得不行,等过几日就去舅舅家下聘,正月里就能把桃花妹妹娶回家了。
正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红果砰地一声推开门。
青豆香豆背着包袱,牵着甜豆跟在姑姑身后走进来。
“堂姑,你们咋来了?“
周贵山陪着笑迎上来,占了青豆几个娃的房屋做新房,他心里总归有点虚。
“这是我家房子,我们咋不能来?“
红果头天晚上,把借条是假的这事,原原本本告诉青豆了。
青豆气得小胸脯一鼓一鼓的,好啊,欺负他人小不认字是吗?
这会子,他大摇大摆地进了屋,指挥弟弟妹妹把包袱放到里屋去。
周贵山上前要拦,被红果一脚给踢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