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红果起了个大早,和青豆几个,一人背了一背篓的药材下山。~5¨2,s′h?u.c*h,e^n¨g`.+c`o′m¨
二叔果然带着他大孙子石头在山下等着,红果大大方方打招呼:
“二叔辛苦了!”
红果上次去镇上卖药材,坐得就是二叔的骡车,再次见面,就熟稔了许多。
“红果丫头啊,这俩年没见,变能干了!”二叔赶紧招呼孙子石头上前,两人帮着把药材放到骡车上。
“姑姑你带着甜豆在山下看着车,我们回去再运一趟,应该差不多就能出发了。”山子干劲十足地说道。
红果点头,想起来又嘱咐一句:
“你挖的那些冬笋,也带上一些,县城里说不定能卖得贵些。”
冬笋在杨柳镇卖十六文一斤,到了县城这算山珍,红果估摸着能贵不少。
山子应了一声,和二爷爷石头奶奶一起往山上去。
半个时辰后,几人把货都运了下来,骡车装得太满,红果只好曲着腿坐在中间。
周围背篓围着,倒也不怕摔,还能舒舒服服地靠着。
石头和山子只能坐在车辕两侧,本打算带上青豆的,车上实在坐不下了,红果只好安慰他:
“等下回,一定带你去,你们都去。”
青豆倒是懂事,虽有些失望,也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对石头和山子说:
“你们好生照顾着我姑姑,千万别让她累着。??兰#兰??文?±/学? ±±更¨?=新′最¨(快![|”
罗二叔朗声道:“你们放心吧,有罗爷爷在,出不了啥事。”
他心里高兴,王家妹子有五六年没搭理他了,这回能找上自己帮忙,二叔心里老树开了花一般,亮堂!
骡车渐行渐远,慢慢地王婶和几个娃的身影模糊了,依稀只能看见王婶伸着胳膊,在对她们挥手。
儿行千里母担忧,山子还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王婶怕是夜里都要睡不着了。
红果有些累,拿起包袱里的新棉袄,盖在身上,靠着背篓,听着二叔唱的山歌,迷迷瞪瞪打起盹来。
出发时太阳刚升起,到了县城门口,已近正午,城门有几个小兵在查验,一人要交三文钱的进城费。
红果骡车上几百斤货,还另外收了十文的商贩税。
幸好不是按照货物价值收费,小兵们也没仔细翻查,以为不过是些冬笋野菜类的山货罢了,只收十文实在不算多。
红果着急出货,几人就着凉水吃了些烙饼馍馍,就往医馆去。
出发前她就准备好了,每种药材拿了些样品,搁背篓里,到了医馆,她和山子先进去问价。
回春堂是清水县最大的医馆,当年媳妇病重时,罗二叔拉着她来这看过病,今日便熟门熟路地带着红果先上这来。
“这里老掌柜厚道,当年我媳妇病重,用的药金贵,还许我先赊账,后来分了好几年还清,他若还在的话,必定不会坑骗你们。?l?a,x!s^w¢.*c¨o,m^”
伙计听说红果二人从几十里外的深山里来卖药材,忙请她们进了前厅,又去后院请大掌柜。
出来的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留着短须,面色红润,举止文雅。
红果见了礼,心中揣摩,这应该不是罗二叔说的陈老先生,年纪对不上。
“敢问老掌柜陈老爷子不在吗?“
其实她并不指望老先生能亲自出来接待,不过问这一句,让眼前的中年男人知道,自己与老先生有些渊源罢了。
果然这位年轻掌柜神色温和了些,打量了一番红果二人才道:
“家父上了年纪,如今都不坐馆看诊了,大嫂有什么药材,给我看看,是一样的。“
因她只背着个小竹篓,少掌柜并没在意,想着不过是乡间村妇,偶然挖了几株药材罢了。
他转身在堂前圈椅上坐下,慢悠悠喝起茶来。
等红果把竹篓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陈掌柜坐直了身子,茶盅放到桌上,蹲下一样样翻看起来。
别的不说,这采药人必定是个行家!
黄精没有五年以下的,三七都按头数分了类,玉竹和百合品相也很好……慢着,竟然有骨碎补!
陈少掌柜激动了,县令大人的长子进山打猎,摔断了腿,正需要这骨碎补入药。
到处找这味药找不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这些药我们都可以收,价钱好说,只这骨碎补,你们有多少?“
陈掌柜摩梭着手里骨碎补根茎,期待地问红果。
红果心里一咯噔,完了,偏偏这骨碎补采的最少……
“这药在咱们这边山里不怎么常见,很难找,今日只带了两三斤,掌柜若是需要,我们可以进山帮你采挖。“
“你是说不只这些是吗?“竹篓里可没有两三斤骨碎补。
红果点头,“外面一骡车呢,谈好价钱,我再让人送过来。“
陈掌柜颔首,眼前这大嫂是个精明的,怕城里医馆强卖强买,不谈好价钱不出手。
他站起身,回到桌边落座,又比手让红果两人坐。
伙计很有眼色,看来今天这大嫂谈的是大买卖,赶紧上了两杯茶来。
陈掌柜招手,让伙计拿纸笔来,一样一样对着样品写下收购价格。
半盏茶功夫后,他拿起纸张,吹了吹墨汁,递给红果。
红果纠结了,她当然认识字,就算是繁体,半蒙半猜也差不了多少。
可山子在旁边看着呢,原主就一山里姑娘,怎么可能认得这些字?
她只好尬笑道:“让掌柜见笑了,小女子只跟家中相公学着,略认了几个字,这上面大部分都不识得,还请掌柜教我。“
陈掌柜也是试探之意,这山里大嫂要真能把药品名称认全,那才是怪事呢。
当下便让伙计读给红果听:
黄精五年生,二十文一斤。六年以上,三十文一斤。
天麻,四百八十文一斤。
玉竹,二十文一斤,百合,十五文一斤。
三七……骨碎补……伙计犹豫了下,看了看掌柜,才念到,骨碎补七百到八百文一斤,视品相而定。
这县城里医馆,比镇上开价确实高不少,红果倒也罢了,只微微含笑,旁边山子激动得手直发抖。
他没有青豆那心算能力,只知道照伙计念的价格,门外巷子里那一骡车药材,他怕是辛苦十年也挣不来!
一时心慌起来,骡车就在巷子口,这县城里人生地不熟,可别被人抢了!
山子眼巴巴地看着红果,好容易姑姑开口了:
“陈掌柜是公道人,行,就按你报的价,我让侄子去把药材拉过来。“
陈掌柜却压了压报价单,笑了笑问道:“敢问大嫂贵姓?“
红果报了家门,他才点头道:
“周大嫂是行家,实不相瞒,我想与你签个协议,以后你家药材,专卖与我回春馆,可否?“
县城有不少家医馆,药材大部分是从府城采购。
平日里也有山民拿些药材来卖,可品相参差不齐,很多被挖坏散了药性,或者不够年限就挖出来,暴敛天物。
这位周大嫂不知什么来历,陈掌柜凭直觉,她手中日后必定有好货,想占个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