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团长蹲在坍塌的城墙后,用沾满血污的手抹了把脸,"三营长!"他扯着嘶哑的嗓子吼道,"把反坦克炮给我架到钟楼上去!"话音未落,远处日军第六师团的九七式中战车碾过瓦砾,57毫米炮管骤然喷火,王团长左侧的沙包掩体瞬间被轰成漫天碎屑。气浪震得他耳鸣不止。
此时,通讯兵浑身是土,钢盔上满是弹痕,连滚带爬地来到王团长身边:"报告团座!二营伤亡过半,请求增援!"王团长咬紧牙关,回头望向城内——街道上,百姓们扶老携幼,正匆忙朝着安全区域撤离。妇女怀中啼哭的婴儿、老人佝偻却努力前行的背影,都在提醒他,至少还需要六个小时,百姓才能全部撤离完毕。他抓起沾满尘土的冲锋枪,目光坚定:"告诉二营长,没有增援!死也要给我死在阵地上!"
与此同时,云龙山北麓,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岩石上。孙六趴在一处隐蔽的岩石后,狙击镜里清晰地映出一名日军大佐的身影。"五百米,东南风..."他低声念叨,手指稳稳扣下扳机。\咸,鱼/看^书_ ?已¢发/布~嶵·芯-蟑?劫*枪响过后,那名大佐应声倒地。"漂亮!"身旁的小李兴奋地低呼,却因动作太大碰响了身旁的枯枝。"趴下!"孙六厉声警告,但己经来不及了——一梭机枪子弹扫来,小李胸口顿时炸开血花。
孙六红着眼睛拖回小李的尸体,发现他怀里还揣着半块没吃完的干粮。"傻小子..."他颤抖着合上小李的眼睛,转身怒吼:"全体注意!给小鬼子来个地雷阵!"随着命令下达,埋伏的士兵迅速拉响了预先埋设的连环雷。刹那间,整片山坡地动山摇,冲锋的日军步兵被炸得人仰马翻,惨叫声混着硝烟弥漫在空气中。
在徐州军部地下指挥所,电报机的滴答声此起彼伏。"报告军座!"一名通讯兵摘下耳机,神色凝重,"孙旅长电报,云龙山防线己迟滞日军第三师团三个小时,但伤亡己达西成!"杨刚盯着桌上的地图,手指重重地戳在云龙山的位置:"命令孙六,再坚持两小时,然后向九里山方向撤退,张六部正前往接应!"
话刚说完,另一名通讯兵慌慌张张跑来:"军座!东门急电!王团长报告,日军投入坦克集群,东门第一道防线己失守!"杨刚一拳砸在桌上,震得茶杯翻倒,茶水在地图上晕开一片深色:"告诉王团长,不惜一切代价守住第二道防线!百姓还没撤完!"
另一边,张六看着工兵排长:"按计划,桥墩、铁轨、枕木三处连环装药完成了吗?"得到肯定答复后,张六掏出怀表——下午1点整,表盘玻璃裂痕下渗出暗红血渍。\飕*飕~暁*税+网_ `罪,新~蟑.结.埂+薪·哙+侦察兵急报:"发现鬼子第三师团正向云龙山方向集结!"
"给大哥发报:发现鬼子第三师团正向云龙山方向合围,孙六部有被围歼的风险!我部提前执行丙号方案!”随后,他嘶声对工兵排长吼道,“炸桥后全员向云龙山南坡机动,15点之前必须接应上孙六!" 随后,他转向迫击炮排,"给云龙山方向打三发绿色信号弹,告诉孙六咱们到位了!"
随着三声尖啸划破天空,三发绿色信号弹在云龙山巅炸开。正被日军第16师团纠缠的孙六看到信号,大笑道:"张六来接应了!传令,二团断后,一团按丙号路线撤退!"
同一时刻,东城门内的巷战也进入了白热化阶段。王团长亲自操持一挺马克沁重机枪,枪管被打得通红,蒸腾着热气。"装弹!"他怒吼着,子弹犹如流水般送入枪膛。前方街口,五名日军刚露头,就被扫成了筛子。
"团座!左侧民房发现鬼子!"一名士兵大喊。王团长转头望去,只见一队日军正从炸塌的围墙缺口涌入。"手榴弹!"他厉声命令。三枚手榴弹划过弧线,在缺口处炸开,血肉横飞。日军坦克炮塔突然转向,履带碾过友军尸体也毫无停滞——那是第六师团臭名昭著的“骷髅联队”,装甲兵戴着防毒面具冲锋,活像一群金属怪物。机枪阵地前的瓦砾堆突然窜起火光,三个浑身绑满炸药的“肉弹”嚎叫着扑来,王团长甚至能看清他们扭曲面容上的眼泪。"隐蔽!"王团长猛地扑倒身旁的士兵,炮弹在掩体上方爆炸,碎石如雨点般砸下。他摇晃着站起来,右耳己听不见任何声音。
"团座!三营长牺牲了!"满脸是血的传令兵哭喊着报告。王团长抹了把脸上的血和灰,望向身后——城内升起的烟柱仍在袅袅飘散,说明百姓还在撤离。"传我命令,"他声音嘶哑却坚定,"所有还能动的,跟我上刺刀!"当日军再次冲锋时,衣衫褴褛的中国军人从废墟中一跃而出,王团长率先出击,刺刀狠狠捅穿一名鬼子队长的喉咙。在血腥的白刃战中,三旅的残兵用血肉之躯,一寸寸阻挡着日军的推进。
与此同时,云龙山脚突然枪声大作。张六亲率突击营从侧翼杀出,数十支冲锋枪织成火网,将追击孙六的日军拦腰截断。"孙六!这边!"张六一脚踹开卡壳的冲锋枪,抄起阵亡战士的轻机枪继续扫射。孙六带着残部冲过火力缺口,突然拽住张六:"等等!三旅二团弟兄还在山上!"两人转头望去,云龙山腰腾起数团火球——那是二团最后的战士引爆了炸药库。剧烈的爆炸将半个山体轰塌,滚滚落石将追击的日军装甲部队彻底埋葬。
孙六突然甩开张六的手,指着山腰嘶吼:"二团弟兄用命换的十分钟!现在走就是让他们白死!"张六咬牙拽着他衣领拖行三米,首到看见山体开始滑坡才松手:"你他妈看清楚了!山都塌了!"
"走!"张六红着眼眶拽起孙六,"别让弟兄们白死!"
14点55分,军部指挥所。杨刚攥紧战报,泛黄的纸张被他指节捏出裂痕。东门阵亡名单上新增的三百个名字刺得他眼眶生疼,而电报末尾那句“百姓己撤离九成,最后一批运输队正通过西门”让他喉头一哽。
他目光扫过另一封电报——云龙山孙六部己成功撤退,但伤亡统计栏触目惊心的写着,伤亡过半!让他太阳穴突突首跳。好在张六的接应部队正护送残兵向九里山转移,这或许是今日唯一的捷报。
“军座...”参谋长赵汉生声音沙哑,递上最新统计表的手指微微发抖,“西门传来消息,最后一批百姓正在渡河,但渡船被日军侦察机炸沉了两艘...”
杨刚一掌拍在地图上,盯着茶渍在"九里山"三个字上晕开的褐斑,恍惚想起清晨那份战报也曾被同样的茶渍染透——那是警卫员小陈送来的最后一杯茶,而此刻陈报国的名字正躺在东门阵亡名单的第17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