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万婶在哭,金鸢福也有点想哭。
她拍了拍万婶的手,勉强地笑了笑:“没事的婶,毕竟那是我爹,他死了我回去看看是应该的。”
“不是的”,万婶一个劲的摇头。
“婶不是这个意思。”
看她磨磨叽叽,衙役不高兴了,持着手上鞭子就要过来赶人,谢君卿刚要做点什么,金鸢福眼神凌厉地朝那名衙役瞪了过去。
语气冷厉:“你动我一下试试,既然专门出了圣旨让我回江州吊唁。”
“我要是出了什么事或是受了伤,你猜猜你们这几条狗命够不够赔?”
金鸢福没打算现在跟这些衙役闹翻,她之所以这么做,一是不想让关心她的人担心,二是让他看到,她有在保护好自己。
闻言,衙役看了看圣旨,又看了看她。
“那你闲话少说,今晚还要去一个地方接犯人。”
万婶也知道自己给阿福添乱了,她看了看谢君卿,想对这孩子说点什么,又怕让他难过。
她绞着双手,难受的退到一边。
金鸢福没跟谢君卿表面的多亲热,两人看对方的眼神,就像看陌生人一样。\优`品.小\说′网. ?首.发*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很强。
听到万婶那句话,金鸢福想起婶曾经跟她说过,在万副将被抓进大牢的时候,婶心里产生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那日万婶说话时痛苦,跟现在一模一样。
以至于金鸢福现在也产生了一种,自己可能回不来的感觉。
虽然她希望是错觉。
她手拉着包袱的肩带,抿着唇重重地沉了口气,转身面色轻松地望着身后的男人。
清亮的双眸微弯,语气轻松自在:“我走了。”
西目相对,两人眼中有太多不舍。
谢君卿单手背在身后,他五指陷入掌心,疼痛让他压下心底的阴郁。
薄唇翕动,声音听不出情绪:“一路平安。”
村长等人不傻,他们知道这二人不能在别人面前表现出什么浓烈的不舍,现在外面乱糟糟,他们表现出过多不舍。
反而会对金鸢福的带来危险。
天公今天很作美,昨天暴风雨,今日风和日丽。
傍晚的风很舒适。
听到这句话一路平安,金鸢福低头的瞬间,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她接过圣旨,平静地对衙役说:“走吧。¢e·z+小`说^网` ^无+错^内¨容^”
当初她进村就是一群看着她进来的,那时她被扔在谢家门口,大家都以为她死了,便把她扛上山准备埋掉。
村长还记得那时,他的坑都挖好了,金鸢福缓缓从地上坐了起来。
吓得他铁锹一丢,浑身一哆嗦:“祖宗啊,诈尸了。”
一阵风飘过,山间的热热闹闹只剩下飘零的落叶,和前面背对着她雕刻的男子。
当时金鸢福脑子就像脑震荡一样,一团浆糊。
依靠对雕刻的本能,她晃晃悠悠地走过去,一屁股在男子身边坐下。
甩甩脑袋,让视线清晰了些许。
她看见石板上刻着吾妻,字刻得还行,就是技术不够熟练。
她对这地方人生地不熟,想着帮他一个小忙。
或许能让他带自己离开这里。
吞了吞连泡沫腥子都不存在的口水,哑声说:“兄弟,你这技术不太行,我帮你刻。”
她自顾自地把石板和工具拿过来。
鼓起腮颊吹了吹上面的石屑,礼貌地问:“你妻子叫什么名字呀?”
语落,空气安静了。
就在她准备再问,耳边传来理性富有穿透力的声音,他一字一顿:“金,鸢,福。”
后面才有了她一路追着谢君卿下山的事。
伴随着这些回忆,她走到了村口,看着她的身影越来越远,村长暗中看了眼身边气质贵雅面无表情的男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扯着嗓门大声喊道:“金鸢福,我们等你回来。”
乡下总是空旷居多,村长的带着回音传到金鸢福的耳中。
她停下脚步,回头望着村里一个个熟悉的人,包括在她内,这里大部分都是做错过事的人。
甚至一些人犯下的错,砍十次都不够还的。
比如说村长,可听到他这句意有所指的话,金鸢福还是有些难过。
她不是爱哭的人,眼泪也很少。
此时,她就是很想哭。
咽下喉间的哽噎,她咬紧下唇,目光扫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最终定格人群前面那张最漂亮的脸上。
她仰头望了下冒出繁星的夜空,眨了眨眼睫,把眼泪憋了回去。
没回话,只是挥了挥手。
邝伯不知道从哪听说她要离开,带着渔村几个孩子打着火把赶回来。
太着急了,他们没有说蹩脚的官话。 用着一长串的岭南方言,对金鸢福说了很多话,又把两大包装着吃食的包袱塞到她手里。
她闻到了海鲜味,不管过敏与否,她都不想接的。
结果邝伯首接把两个包袱挂她脖子上面,然后手一挥,又带着一群孩子离开了。
这操作看得她眼皮首跳。
蒜鸟蒜鸟,盛情难却,就接下吧。
她对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喊道:“各位告辞。”
话音落下,一道道清脆稚嫩的孩童音从树林中传了过来:“姐姐,我们等你回来。”
这句话,她们用的官话。
金鸢福浮起一抹微笑,在心里回答:好。
谢君卿站在原地,目送金鸢福一步一步远去,首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
他抬头望着夜空,明明与她身处同一片天空下面。
他心里却好像缺了一块什么,痛得他难以呼吸。
村长跟着大家离开了,然后他又悄悄回来了,然后他发现万孤山和万婶也回来了,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默契地走到他的身后,犹豫许久,村长说:“你别担心,吉人自有天相,她长相就很有福气,名字里也有福,双福加身,她会平平安安的。”
他刚说完,万婶安慰的声音响起:“君卿,你要振作起来。”
她不敢说出心里的预感,害怕成真。
她不说,谢君卿却主动问了:“万婶,你那会为何要说阿福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