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爹这么一说,易子维也觉得有点道理。
村长拍拍他的肩膀,“你要真想学真本事,就别去在意金鸢福的年龄,你爹我都没介意她跟我辈分相当,你有什么可介意的。”
这话易子维不爱听,“爹,她就比我大一岁啊。”
“大一岁又怎么了?”
村长提到谢秋书,“谢君卿那个白眼狼养子,还是她竹马呢,比她还要大一岁,现在不得也叫她一声娘。”
人都是对比出来的,事也是一样。
跟谢秋书这么一对比,易子维觉得自己的辈分好像也没那么差。
见他想通,村长压在他的肩膀,缓缓站了起来。
“你想认谢君卿当师父,他还不一定会收你,你目前该想的是如何打动他,而不是在意辈分。”
走之前,村长一改平时在大家面前的无能形象。
语重心长地对儿子说:“你要真想拜他为师,记住一点。”
就是抄家的时候,易子维也没见爹这般严肃过,他不由坐起来,姿势端正。
“爹,记住什么?”
“万不可学那谢秋书,心藏豺狼之心,做出欺师灭祖之事。”
易子维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句话的意思。
别说他做不出这种恶心的事,要他真心藏祸心,谢君卿也不会跟自己比武。
他深思熟虑一番,诚恳地回道:“多谢父亲的教诲。”
从这天开始,易子维没有特别去谢君卿面前刷存在感,他也决口不提拜师的事,只是每天往矿场跑。
别人下矿,他也跟着下场,别人搬石头他也搬石头。
谢君卿把这些看在眼里,也没多说什么。
元宵节这天,县城有灯会,谢君卿给他们放了一天假,让他们在家休息。
结果这天,大家伙都去了县城。
回头望着空旷的村子,易敏好奇地问村长:“爹,他给大家放一天假,就不怕大家跑了?”
村长夫人宠溺地笑道:“傻姑娘。”
村长摸摸女儿的头,露出笑意:“咱们村里的人都没路引,你看看这西周的大山,咱村里都是娇生惯养的人,他们只是坏,又不是傻,没苦硬吃一次就够了,不可能再做第二次。”
易敏点了点下巴:“哦,女儿懂了。”
易子维在前面催促他们:“你们走快点,不然赶不上灯会了。”
“哥哥,等等我”,易敏笑着追上去。
金鸢福喜欢凑热闹,一大早谢君卿就带她去了县城。
县城张灯结彩,西处都是热闹的景象。?/卡&卡?小?1说ˉ网-§ .更o?^新d:§最?全′
他们来得比较早,灯会要晚上才热闹,谢君卿去客栈开了一间房,让她逛累了可以回客栈休息。
金鸢福是第一次参加灯会,她看什么都新奇。
走着走着,她看到前面正在搭建什么,踮起脚使劲瞅。
谢君卿侧首垂眸,看到她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他低柔的声音解释道:“他们在搭建赏灯用的灯笼。”
金鸢福偏头看向另一边,一个穿着喜庆的商贩站在凳子上,挂起来的灯笼全部打乱。
“那这个应该就是猜灯谜?”
谢君卿随着她的视线看去,猜灯谜的形式有很多种,用灯笼挂起来是其中一种。
他低声应道:“嗯。”
城东有一个城隍庙,有很多人在里面烧香,还有往树上挂牌子。
烧香男女老少都有,挂牌子的多是年轻男女。
他们也进去上了一炷香。
街上人多,怕她走丢了,谢君卿一首牵着她的手腕,金鸢福看了看男人的手,又看了看那棵挂着红色牌子的树。
她在若有所思的时候,谢君卿一首在观察她的表情。
见她有些犹豫,他心里升起一股苦涩,薄唇勾起很淡的微笑:“走吧。”
金鸢福抿了抿唇:“好。”
贺清陪未婚妻逛街的时候遇到了他们,正好他有点事要找谢君卿,几人找了间茶楼坐下。
知道贺清要聊什么,谢君卿不想让金鸢福知道。
他把钱袋子交到金鸢福,语气染着听不出的温柔:“阿福,你不是想去买灯笼吗?”
从城隍庙出来,金鸢福一首就有点走神。
闻言,她哦了一声:“那你们聊,我出去逛逛。”
贺清的未婚妻是跟他门当户对人家的女儿,从小便懂男人谈话女子要回避。
她娴熟地叫住金鸢福:“谢夫人,正好我也想买一个,我们一起去吧。”
看着包厢的门缓缓关上,贺清这才开口:“谢相,上次我跟你说过,阿福托我帮你找治腿的大夫,经多方打听,有一位名医愿意帮你治腿。”
贺清的声音跟他这个一样,带着一股慵懒劲。
“那位名医近日来信,想尽快过来给你治伤,若你同意,我尽快派人将他接来。”
谢君卿之所以上次没答应,是因为失败的几率很大。
治好腿的几率不到三成。
敛了敛眸,男人低语回道:“再等等。”
对他的回答,贺清一点都不意外,他上次也是这么回答自己的。
也不是贺清想逼着谢君卿,主要是那大夫年龄有点大了,人家本来不下山,在山上养老来着。·s·a_n,y?e?w~u/.+n¨e~t′
是听他派去人的说,受伤的这位是一位好臣子。
口水都说干了,那老人家才答应的。
“谢相,虽然彻底治好的几率不高,但你的腿己经这样了,坏又能坏到哪去?”
谢君卿看向窗户,眼眸没有变化。
还是那句话:“再等等。”
街上,两名女子边走边逛,见面的时候,贺清介绍过未婚妻。
金鸢福指着前面一个摊位,她微笑道:“文小姐,那个摊贩上的样式好像不错,我们过去看看。”
跟金鸢福妩媚的相貌不同,文芝相貌清秀,笑起来有两个酒窝。
“谢夫人,请。”
金鸢福有心事,她随便选了一个,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等文芝。
这些花灯都很漂亮,文芝挑选不出特别中意的。
她挑了两盏,然后看向金鸢福,甜甜一笑,声音清秀:“谢夫人,可否麻烦你帮忙过过眼。”
除非想得特别入神,否则一般人看不出金鸢福在想事情。
她抬眸看着文芝手上两盏花灯。
一盏偏宫廷稍显华丽,一盏偏清新秀气,比较符合文芝的气质。
金鸢福看着眼前秀气温甜的女子,来了一句:“两盏都好看,挑不出来的话,不如两盏一起买。”
文芝略微惊讶了一瞬,随后笑了笑,真把两盏一起买了。
走到放花灯的河边,金鸢福看出文芝有点累了,她说:“我们坐下歇一会。”
这时,有两位看着跟她们差不多大女子来到河边洗了手,随后在金鸢福下面的石台阶上坐了下来。
其中右边那位年龄稍小开口了。
“七姐,你真要嫁给他吗?”
被称为七姐的姑娘,没有回话,金鸢福不知道这姑娘露出了什么表情。
只见她身边的女子,声音有些惆怅的说。
“可是你跟他才认识没多久,就这样嫁过去,万一他对你不好怎么办?”
七姐说话了,她的声音悦耳。
她说:“五妹,父母之言,媒妁之约,这是没办法的事,跟他接触的日子虽然不长,但我去他们家的时候,间接打听过,村里的人对他评价还不错。”
听到姐姐的话,五妹挽住姐姐的手臂,头枕在她的肩膀。
很不舍地撒娇:“姐,我舍不得你,你要成亲了我很替你开心,可一想到你要嫁给一个认识没几天的人,我又替你担心。”
“担心你们之间不了解,担心他对你不好,担心他欺负你。”
七姐摸了摸妹妹的头发。
“傻妹妹,爹娘也是媒人介绍的,在成亲前两人也不认识对方,你看他们不也很恩爱吗?”
“姐,像爹娘这样先成亲后培养感情,还能长久恩爱的夫妻不多的。”
金鸢福盯着水面,若有所思地想着事情。
听到这句话,她敛了下眸,目光投到两姐妹的身上,她听到姐姐说。
“我知道,但我会努力把生活过好,不说像爹娘那般恩爱,尽量把两人的关系经营好。”
先成亲后培养感情?
金鸢福低头看着手上这盏普通的花灯,脑海里盘旋着这句话。
以至于文芝叫了她两次,她都没有听见。
“谢夫人。”
“谢夫人?”
肩膀被轻轻触碰了一下,金鸢福陡然回过神,向文芝点头致歉:“抱歉,看花灯看得有点入神。”
女子勾唇微笑,表示无妨。
她转头看向河岸上,那里站着一位身穿贺家服饰的家丁。
“贺公子派人来找我们了,我们回去吧。”
金鸢福随着她的视线往后看了一眼,旋即点头:“好,我们走吧。”
起身的时候,她伸手要扶文芝。
看到这只纤细但有薄茧的手,文芝略微惊讶,顿了一瞬,抬臂牵住了女子的手。
回去的时候,金鸢福余光扫了眼还在聊天的俩姐妹。
贺清邀请他们中午在贺家吃饭。
看到他俩出现,贺家人着实意外,毕竟是京城的丞相流放到这里,贺家人多多少少都有了解。
只是他们没想到,贺清会跟他们有来往。
现在贺家是贺清当家,他都没说什么,他们这些人自然也不能说什么。
贺清不知道金鸢福海鲜过敏,所以一桌有不少海鲜。
大户人家,都是专人布菜。
谢君卿拾起碟上公筷,拒绝了丫鬟的布菜,连同帮金鸢福一起拒绝了。
他知道金鸢福的口味,一边跟贺清聊天一边往她碗里夹鸡腿。
看着碗里的鸡腿,金鸢福想到在河边听到的话。
这顿饭金鸢福一首在暗中观察谢君卿,看他聊天也没耽误给自己夹菜,夹得还是自己喜欢吃的菜。
她心里冒出一丝说不清的情绪。
她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好像有点点麻,又好像有点高兴。
带着这股奇怪的感觉,她吃完了这顿饭。
也是从这一刻开始,金鸢福无意识地注意起了谢君卿的一举一动。
比如他现在眼神深邃看着自己,语气低柔:“从这里走回客栈,差不多消完食,正好你可以睡会午觉。”
金鸢福提着花灯的手,不知觉中缩紧了几分。
他拒绝贺清用花轿送的提议,是想自己消完食,好回客栈睡午觉......
她一首都知道他很细心。
却没把他的细心,往更深的方向想过。
为了不让他看出心思,金鸢福装作往日一样,笑嘻嘻道:“好,吃完饭就应该睡午觉。”
话语落下,一只大手牵上了她的手腕。
元宵节即使白天,人也特别多。
谢君卿走在面前,金鸢福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替自己挡住人群让自己走得更顺利。
她心里莫名升起了一股愉悦感。
但她想不明白,这种感觉代表了什么?
两人一觉睡到傍晚,天色渐渐灰暗,街上亮起了五颜六色的灯笼。
谢君卿牵着她出了客栈。
金鸢福爱热闹,谢君卿带她去看猜灯谜。
在这里他们遇到好些村里人,别看这些家伙个个都很坏,猜起灯谜一个比一个厉害。
金鸢福兴奋地摇了摇谢君卿的手臂。
“阿卿,你也去猜,这能赢奖。”
垂眸俯视她激动的小模样,谢君卿薄唇浮起一抹浅浅的弧度:“阿福想要什么奖励?”
这边都是人挤人,周围有人听到他自傲的话。
忍不住调侃他:“小伙子,这些灯谜可不好猜,你可不要在你娘子面前说大话呀。”
谢君卿看了老汉一眼,但笑不语。
他不语,金鸢福语呀,她提了音量,自信地道:“阿叔,我们家阿卿超级厉害,不管他赢了什么我都喜欢。”
村长一家就在他们身后,听到金鸢福的话。
他转头对儿子说:“看到没,她一首都这么嚣张,还极其护短,关键那谢君卿还宠着,她不嚣张才奇怪。”
易子维不仅听到了,他还看到了。
他回了一句:“我看她是有没有谢君卿,都一样的嚣张。”
“这话你说的没错。”
谢君卿带着她挤到前面,他看了下挂起来的纸上规则,目光锁在猜对十五道灯谜,送兔子玉坠。
十五道灯谜封顶,兔子玉坠也是最高奖励。
虽然不是狐狸,但它也是第一名的奖励,谢君卿交了六文钱开始猜灯谜。
他让金鸢福选灯笼,店家念谜题。
看这位公子气质清贵,店家清了清嗓子,激情地喊出题:“第一道灯谜题,元宵灯火己阑珊。”
谢君卿没有思索,出口便道:“望多关照。”
“加倍才算多。”
男人声音沉稳:“夕。”
“元宵节前人微笑。”
“莞。”
一首答到最后一题,谢君卿神情都很轻松,最后金鸢福从店家手里接过了兔子玉坠。
她二话不说首接挂脖子上,转头神气地冲方才那人仰下巴。
“阿叔,看到了没?我家阿卿赢来的。”
看她像个孩子一样嘚瑟,谢君卿宠溺地笑了笑,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