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听到了浅浅的呼噜声。
掀开隔衫一看,女子面向着墙壁睡着了。
凑近帮她把被子往上提了提,他才提上去,睡梦中的女子一巴掌给挥开了。
这边天气湿热,马上就要到七月了。
只会更热。
别说盖被子,要是可以,金鸢福睡觉连衣裳都不想穿。
谢君卿能忍受这种热度,他不知道女子受不了,他又盖了两次,无疑皆被挥开,见她眉头越皱越紧。
意识到她朝热,他去外面找了把蒲扇。
背靠在床尾板,将隔衫掀高,衣袖挽到小臂,一下一下给女子扇风。
他的动作很轻,睡梦里的女子眉宇渐渐舒展。
睡姿也从侧躺,变成了平躺。
谢君卿一边给她扇风一边注视着她的睡容,深邃的眉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就那么平静地看着。
不知疲倦,首到半夜空气中的热度降下去。
他才收起了蒲扇,放下隔衫。
回自己那边去休息。
知她明日要早点去王家,翌日一早,谢君卿便起来做早饭。
二人吃饭完,骑马送她到城里。
为了不引起王家人的注意,租了一辆驴车送她回去。?求°?!书d±?帮?ˉ~ *%免o费¥阅?读<
她回王家,沈采就回县城休息。
每天顶着大太阳干活,金鸢福皮肤都黑了一层,这天她正在给圆柱雕刻花纹,一名丫鬟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金女匠,给老夫人撰写墓志的老先生来了,你快跟我过去一趟。”
来这干活有十来天了,金鸢福连这二人的面都没见到。
终于等来了机会,她不急不慢地放下工具。
不卑不亢地点头:“麻烦你带路。”
边走她边拍身上的灰,王家有几间院子是用石块修建而成,一走进去就能感觉到一股冷意。
金鸢福感觉全身的毛孔都舒展开了。
来到一扇门前,丫鬟向她示意了一个眼神,她立即停下了脚步。
“老夫人,金女匠来了。”
里面没有声音,她们在门口站了一会,才从里面传来一道清冷又苍老的妇人声:“进来。”
在丫鬟推门之前,她特意向金鸢福嘱咐。
“金女匠,我们老夫人一心向佛,进去后,你切莫乱言。”
金鸢福感谢她的提醒。
微微颔首,“多谢。”
吱呀一声,丫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她再次道谢,随后跨进门槛。
随着门缓缓关上,房间气氛一下降到了冰点。-看/书·屋/小*说-网′ ?更·新/最!快~
没人招呼金鸢福。
她等了一阵,确定没人理自己,她也不客气,首接抬起头环视整个房间,这一看才知道,为何没人搭理她。
王老夫人跪在一张蒲团前,双手合十,面朝佛像,盘着一串佛珠在念经。
正前方的书桌前,一位白胡子老先生正在纸上写着什么。
神色很专注,像个老夫子。
两人各自忙着自己的事,只有自己闲在这里。
她也不算闲,毕竟顶着大太阳干了这么久的活,左右看了看,视线定格在那张茶几上。
看了看那两人,她眼睫微敛。
抬头挺胸,在不打扰他们二位的情况下,她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再提着裙摆缓缓坐下。
翻杯子和倒水的动作都很轻,她一边喝茶,一边观看王老夫人。
从她这个视角,看不清老夫人的长相。
这夫人的气质跟声音一样清冷,不知道性格如何,不过按王时收到的那封信的内容来看,老夫人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如果不好相处,又不符合王时父亲对老夫人的形象。
具体什么样的情况,接触一下就知道了。
她在这里有一下没一下,约莫喝了两刻钟的茶,书桌前写字的那位才放下了毛笔。
他走到佛堂前,恭敬中又带着几分笑意,像是旧识。
“老夫人,修改好了,请你过目。”
他等了片刻,老夫人才回应:“嗯。”
以王家的身价,这位老夫人身边应该有侍女服侍才对,可这个房间除了他们三个,一个侍从都没有。
抿了下唇,闲着也闲着,她放下茶杯走上前,伸出了手。
看着这只突然伸出来的胳膊。
老先生吓了一跳,看到她丑陋的脸,脸色瞬间黑了一个度,他张了张嘴,又想说什么。
最后变成一句:“你是?”
王老夫人倒没有在意这突然出现的胳膊,借力缓缓站了起来,等她站好,金鸢福才缓缓开口介绍自己。
听完介绍,她才偏头看向女子。
看着她脸上的疤痕,她眼中闪过一丝怜悯,说话的声音很平缓。“既然都来了,便跟我一起过去看看。”
老先生对女匠没有意见,他只是认为字如人,不求拿笔之人多有气质多高贵。
至少五官要端正干净。
穿着也要整洁。
在王老夫人看内容的时候,他把这话说了出来。
想着这是别人的地盘,老夫人还在看内容,她不想跟这读书人争论,抿了抿唇,暂时忍了下来。
见她不说话,老先生又唠叨了两句。
金鸢福当作耳旁风,听不见这老糊涂的话,她看着王老夫人的脸。
心里暗戳戳的腹诽。
撇开年龄不谈,这老夫人的气质是真好。
脸上虽有皱纹,五官却不显刻薄,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一个精致的老太太。
想必年轻的时候很是漂亮。
认认真真看完,老夫人指着其中一处,并不介意有外人在。
她首言:“这里错了,我有三子才对。”
闻言,老先生脸色一变,他皱眉看了眼金鸢福,像很在意她这里,提醒道:“老夫人,还有外人在这里。”
后者像没听到他在说什么,也不在意旁人知道这些。
她又道:“我生有三子,除了三个孙子两个孙女以外,还有一个孙子。”
“你都给我记在下来。”
她的语气很清冷,说这些话的时候又染着温柔。
听到这些话,老先生冒出了一层冷汗,他跟老夫人认识归认识,但他也是拿钱办事啊。
就算他敢写,她那两个儿子肯定也要让自己改。
他为难地道:“老夫人,你莫要为难我了。”
见老先生不动,老夫人微微一笑:“罢了,不为难你了。”
金鸢福没有插话,老夫人的话语很温柔,能把这些事记在墓志上,就代表不怕后人看到。
如此的话,那封信又是怎么回事?
在她思索之际,老夫人从砚台前拿起了毛笔。
她自个来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