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两人来到何家,还没进去,就听到上下哭成一团。
“我的儿呀,都怪为娘没看好你。”
“儿啊,你要在天有灵,把娘一起带走吧......我的儿......”
妇人哭到肝肠寸断。
走进灵堂,沈采带着她跟其他几名工匠站到一起。
几人商量了一下,挨个上前默哀。
男主人看到他们,将哭到不能自己的妇人搂进怀里,太过伤心,他的声音很是嘶哑。
“娘子,工匠们来了,我去与他们商量下儿子的后事,一会过来陪你。”
妇人没有回答也没有抬眸。
她麻木地把一张张纸钱放到火盆里,燃尽的纸变成黑色,随着风的流动,升上空。
一股特属于纸钱的味道,飘荡在空气中。
看着满堂的白,和中间那一口黑如渊的棺材,金鸢福不觉得害怕。
虽是主雕石器,但广泛一点活他们都做。
有时候还帮忙做棺材。
有木棺,也有石棺。
和沈采他们一起向主家鞠躬,随着男主人伸手做出请的姿势,他们去了书房。
时间紧迫,何家主开门见山。
“几位,多的话我也不说了,麻烦各位,按照图纸去做,饭菜我会安排下人准时送来。+r?c,y,x*s~w..~c^o*m_”
“这两天,就辛苦各位了。”
说着,他先拿了一部分定金,分给沈采和另外两名掌柜。
“事成之后,银子和辛苦费不会各位的。”
然后他吩咐管家:“带几位工匠过去。”
他说的过去,是他们找先生看好的安葬位置,拱手道谢后,金鸢福和他们便跟着管家去后山。
走出何家大院,突然沈采回头往后看了看。
金鸢福也跟着回头,她看到两个穿着得体的中年男人走进何家。
身后还跟着几名小厮,一看就非富即贵之人。
她小声问:“掌柜,你认识那两人?”
看着两人进了何家,沈采收回了目光,“他们就是王老夫人的两个儿子。”
金鸢福仰起下巴又瞧了瞧,“就是他们啊。”
沈采点头:“嗯。”
做这一行,彼此差不多都认不识,就算不认识,也听过对方的店名。
同行的老爷子看到沈采带着一个毁容的姑娘。
他没有看不起,纯属好奇:“沈掌柜,你什么时候也开始招女工匠了?”
听这意思,其他店也有女工匠。
沈采礼貌地回:“前不久招的。”
闻言,老爷子继而把目光投到金鸢福身上,他上下扫了扫金鸢福,注意力落在她的手上。\x~i+a.n,y.u-k`s~.?c`o_m?
察觉他的打量,金鸢福没有把手背到身后。
大大方方的垂在身侧让他看。
发现这姑娘大大方方,也不在意面貌,老爷子问她:“姑娘,你可会刻字?”
金鸢福当他是同行交流手艺。
轻声应道:“会。”
“那刻花纹呢?”
“也会。”
后山石料己准备好,管家颔首道:“我现下山去给各位准备茶水,这两日辛苦各位了,告辞。”
管家走后,几人凑到一堆,商量活该如何分配。
里面老爷子最年长,这方面技艺也很厉害,最后他拍板,沈采和金鸢福雕刻。
其他几人挖坑的挖坑,垒石的垒石。
等手上的活忙完,再帮其他人一起做,主打有钱一起赚,有活一起干。
分配好后,大家就开始各忙各的。
后山灰尘飞扬,富有节奏感的叮叮咚声没断过,小声说话听不见。
输出全靠吼。
这一忙就到了晚上。
为了赶工,何家在后山搭了个棚子,中间隔了一道,方便他们晚上休息。
晚饭相当丰富,有鱼有肉有虾。
下人先是随意喊:“大家过来吃饭。”
几人忙得废寝忘食,愣是没听见。
下人只能扯着嗓子铆足劲大声喊:“工匠们,吃饭了。”
这下听到了,老爷子从坑里钻出来,金鸢福和沈采拍掉身上的石灰,跟着大家伙一起过去。
看着虾和鱼,金鸢福无声地沉了口气。
见她只夹肉不夹鱼虾,沈采对她说:“鱼虾不错。”
看了眼清蒸海鱼和白灼虾,金鸢福偏了偏头,小声对他说:“掌柜的,我海鲜过敏,你多吃点。”
“过敏?”
沈采从小在这边长大,他从来没见过谁对海货过敏。
金鸢福,是第一个。
想到上次请她吃的肠粉里面小虾米,他担忧地看着她:“那上次请你吃的肠粉,岂不是害了你。” 夹了一筷子猪肉,金鸢福笑着摇头:“那点小虾米不会过敏。”
她对着面前桌上这些食物,点了点下巴。
“但像这些大虾和海鱼,吃了会过敏。”
沈采懂了,“那你多吃点猪肉。”
吃饭的时候,老爷子端着碗去了看了下金鸢福做的活,他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沈采听到,金鸢福在跟其他匠人交流。
他端着饭碗走到老爷子身边,见他盯着金鸢福刻的小楷发笑。
他不解:“老爷子,你笑什么?”
老爷子也不藏着掖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在笑,你招了一个宝。”
“这手刻字,没个十年功夫,雕不出来的。”
这己经不是第一个人说金鸢福字刻的好,沈采赞同:“她刻字确实厉害。”
“小沈啊,你铺子里还有个刘老匠,我那铺子就缺一个雕刻手艺好的人”,老爷子偏头看向那边哈哈大笑的女子。
“你给金姑娘开多少工钱,我给三倍。”
这年头招个厉害的工匠不容易,沈采也不给老爷子面子,他嗤笑了声:“您老还是慢慢招吧。”
“你就是给十倍,她也不会来的。”
这给老爷子整好奇了,“为何?”
沈采也有调皮的一面,他又是一笑:“我不说。”
老爷子脸色微变,举起手假装要打他。
“你个臭小子,连我都逗。”
时间太急,一整天大家情绪都绷着的,这一开玩笑,紧绷的情绪瞬间消失。
吃完饭,大家商量了一下。
接着干到子时,然后统一睡两个时辰,再起来接着干活。
夜晚,男家丁给他们送来被子。
放下被子,家丁走过来看看进度,忽然看到那埋头干活的女子。
他神色一惊,她怎么在这里?
凌晨,不远处的客栈,有人敲响了一间客房的门。
进去关上门,他往前走了两步,随即拱手行礼,对背靠在床头闭目养神的男人说。
“谢相,您夫人在何家修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