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小家伙不顾摔破的膝盖,爬起来追到面前,她抿了下唇。
声音放轻了很多:“我夫君跟衙门的人打过招呼,你在衙门不会有事的,等找到你的家人,你就可以跟他们回家了。”
她坐在马背上,谢君卿侧身一站,挡住了小家伙要去抓她腿的手。
望着眼前像一座翻不过雪山的男人。
小家伙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流:“姐姐,他们不会要我,就让我跟着你们好不好?”
“我求求你们了。”
哭着,他就要跪下磕头。
谢君卿不疾不徐地伸手扶住他,垂眸凝着哭个不停的孩子。
他棕黑色的双眸微狭。
只问了一个问题:“你为何非得跟着她?”
小家伙哭的鼻涕都出来了,他打着哭嗝,磕磕绊绊地冒出一句。
“姐...姐,长...长得...跟我娘亲...有几个相似。”
“啊?”
金鸢福一个没忍住,嘴角抽了一下。
她低头看着谢君卿,后者抬眸跟她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均带着疑惑。
清了清嗓子,金鸢福开口问:“我像你娘?”
小家伙抹掉眼泪鼻涕。*r·a+n′t?x¢t../c¨o¨m¢
重重地点了点头,他泪眼朦胧地望着金鸢福,小手指了指她脸上的伤疤。
“我娘亲脸上也有一道伤疤,她笑起来的时候,也很温暖。”
金鸢福摸了摸脸上的疤痕。
她想过眼睛,鼻子和嘴巴,甚至脸型。
就是没想过,相似的原因是因为脸上的伤疤。
正当她想问谢君卿怎么办时,小家伙哭哭啼啼地又道:“我娘亲以前很漂亮,她从阁楼上摔下来,脸上留了一道疤。”
听着小家伙的话,金鸢福轻轻扯了扯男人肩膀上的衣裳。
俯身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问:“怎么办?”
在小家伙说这些话的时候,谢君卿心里己经有了主意。
他不喜欢孩子,不管小家伙怎么哭。
他脸上没有一丝心软的迹象。
见他们不说话,小家伙拽着男人的衣袖,开始说自己会的事情。
“哥哥,我会做饭也会收拾家务,我还会晾晒草药,我还会割猪草喂猪,我还会识字......”
他在说他的优点,金鸢福在想,家里也没猪给他喂啊。
谢君卿捕捉到西个字,晾晒草药。
他冷着脸问:“你识哪些草药?”
“甘草,黄精,肉苁蓉,白芷,当归这些我都认识。3?我;¤?的;°e书?城¥ +无|?错′内?±容?:2”
“谁教你的?”
“我父亲,他是一名走乡医。”
闻言,谢君卿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金鸢福的脸,思索片刻,他不紧不慢地说:“我们不能长期收留你。”
“在你没认回祖母之前,你可以暂时住在我们村,但我有条件。”
听到他松口,金鸢福眼角一挑。
家里哪还有地方给小家伙睡啊?
小家伙听到他松口,头点的比拨浪鼓还快,“只要不让我住在衙门,哥哥你有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谢君卿没说,只道:“明日再与你说。”
他翻身上马,伸手拉小家伙上来。
金鸢福坐他前面,小家伙坐他后面,他一手圈住缰绳,单腿夹马。
“驾。”
冷风迎面呼来,金鸢福身上发冷。
她下意识拱起背,往后寻找热源。
察觉某人的后背紧紧贴到自己胸膛,谢君卿垂眸往下,薄唇微抿。
他偏开头,不动声色地沉了沉口气,当作不知道金鸢福的小动作,继续专心骑马。
万婶和万孤山担心他们夫妻的安危。
两人一首没睡,站在家门外往村口的方向看。
万孤山年轻身体耐造,他把披风披在万婶身上,关心地道:“娘,你回房休息,我在这里等谢兄。”
拢紧身上的披风,万婶皱着眉摇头。
“娘跟你一起等吧,不看到阿福和君卿回来,娘睡不着。”
“也不知道这两孩子现在情况如何?”
母亲温柔的话,在孤寂的夜晚令万孤山心头感觉温暖,他说了一句安慰的话。
随后望着繁星密布的夜空。
问了一个,他藏在心里很久的问题:“娘,你有时候有没有觉得,这个世道很不公平?”
听到儿子的话,万婶神色一变。
她几乎没跟儿子谈过这种话题。
望着儿子温润的脸庞,她抚上他的侧脸,语气温柔地说:“儿子,娘知道你在想什么,人不会穷一辈子,也不会苦一辈子,也不会富一辈子,人的一辈子就是酸甜苦辣都要吃完。”
看着娘的脸,万孤山扯着一抹了然的笑容。
“娘放心,我不会走歪路,我就有时候想不通,像爹和谢兄这样百姓为想着的人,为何反而得不到好下场。”
“谢兄从前为相,以雷霆手段治理朝纲,朝廷的实力在逐步上升,百姓的生活也在渐渐变好。”
万孤山想不明白:“即使这样,贪官污吏依然存在。”
“他们栽赃陷害,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朝廷和百姓他们都不在乎,他们只在乎个人的利益。”
万婶她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做母亲的,无论孩子多大,总愿意包容他的一切。
即使这种问题,她也回答不清楚。
“儿子,大道理娘不懂,但娘知道,世道太大。”
“有心系天下的人,有爱财如命的人,也有乐善好施的人,无论是哪一种人,我们只要坚定内心的想法,无愧于自己就好了。”
她之所以说这些,确实是想点点万孤山。
这里的生活太苦了,能保持初心不变的人,没有几个。
闻言,万孤山心里好像一下舒畅了。
他冲万婶笑了笑:“娘,我明白了。”
母子对话间,谢君卿牵着马进了村,月色加星光,不打火把也看得见人。
看到他们出现,万婶激动地向他们招手:“阿福,君卿......”
听到喊声,金鸢福心头一震。
万婶和万孤山居然一首在等我们?
她眨了眨眼,赶忙往他们家门的方向走,走近后,看到他们身后还有一个小尾巴。
万婶一下瞪大了双眼,“这孩子是?”
不待金鸢福开口,小家伙自己走出去,乖巧地弯腰再礼貌地开口喊道:“婶婶,哥哥好,我叫王时,暂时借住在谢哥哥和金姐姐家。”
等他说完,谢君卿牵着马过来,不疾不徐地道:“不是我们家,是我们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