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摇头,语气肯定:“不怕。”
“那为何走?”
谢君卿的声音很轻,就像他那双眼睛看人的眼神,很淡很淡。
淡到一向有强迫症的他,衣领乱了都没发现。
半蹲下身,用衣袖擦掉他眼周的血渍,垂眸睨着他的脖子,温柔地把散开的衣领拢好。
“你受伤太重,我去叫人来抬你。”
靠的太近,近到谢君卿能看清她伤口的纹路。
在她再次起身之时,他再次拽住了她的手腕,这次力道重了几分。
“不要。”
向来冷静自持的他,说这两个字的语气带着一丝倔强。
就像孩子似的。
平时都是他把自己当小孩,此时,角色兑换。
金鸢福犹豫了一下,用另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头顶,柔和地说:“听话。”
“不要”,谢君卿用力一拉。
首接让金鸢福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金鸢福还想继续哄他。
怎料,克己复礼的他头斜靠在她肩膀,她双手无措,不敢碰他也不知道往哪放,只能放在腹部。
刚交叠在一起,就听见他嘶哑低冷的声音响起:“陪我待一会。”
谢君卿停顿了一下。
他从来不愿意把自己的心思和情绪暴露在别人看。,天\禧!小?说?网+ *免+费~阅¢读*
他头微侧,滚烫的额头抵在女子并不宽厚的肩膀,冷风袭来,他凉然的话随风一起灌进金鸢福耳心。
他说:“阿福,我好累。”
悲凉的五个字猝然闯进金鸢福心里,她不知道这句话具体的含义。
只听得出,他对他自己这一生,觉得很累很累。
累到不想再活下去。
抿着下唇,她低头由上至下,他脸上的判字染着血,蓝红相间下透着一股诡异和妖冶。
他双眸紧闭,明明昏过去了,浓密的长睫还在轻颤。
紧蹙的眉宇像一道划不开的冰河。
沉了口气,伸手抱着他的头,指腹一下一下轻抚他头上的青丝。
“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
万婶找了过来,金鸢福向她比了一个嘘,然后点了点怀里的男人,万婶秒懂,立马去找人过来帮忙。
现场太乱,金鸢福让人把谢君卿先抬回家。
一进村,除了她,所有人都倒了一口凉气。
流放村视野所及之处,就像大台风刮过似的,全部是一片狼藉。
甚至有些人住的房子还被烧了。
谢家也被烧了一半,整个村没有一间完整的房屋。
那些之前抱怨想回来的人全部闭上了嘴,就连村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把目光投到金鸢福身上。$?狐?),恋.°文|1学[ o\?无;错e±¤内2÷容\°?
下意识地问:“现...现在...该怎么办?”
金鸢福脑子也有点发懵。
她想过情况会很糟糕,现实比她想象中还要糟糕。
看着这群六神无主的人,她舌尖顶了顶腮帮,低头盯着简易担架上昏迷的男人。
在想,如果是他。
面对这种情况,他会怎么处理?
主心骨晕了,她也不说话,大家伙儿一时间就像乱了阵脚的苍蝇。
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思忖了一会,金鸢福冷静地对大家说:“村长,你派人去衙门通知县令,顺便请个大夫来村里,其他人先各自回家,看看家里的损失,一刻钟后村口集合,去整理矿场。”
“好好好。”
一进家门,家里乱成了一团。
等人把谢君卿放下,金鸢福去厨房打水,结果进去一看。
水缸碎了。
里面的水全部洒在了地上。
她叹了口气,提着水桶去井边打水,眼尖的她发现水井边有道浅浅的黄色。
她拉住提着水桶要走的妇人。
拧着眉,十分无奈:“这水不能喝。”
妇人一家都是清廉之人,被奸人所恶,一家流放到此。
从一开始,他们跟金鸢福没有什么恩怨,但也没有什么交集,若不是此时打水相遇。
她可能也不会跟金鸢福多说一句话。
“为何?”
金鸢福手指着井边的小渠,妇人随之看去,便听她说:“这口井可能被人撒过尿了。”
闻言,妇人嫌恶地皱起了眉头。
她也看到小渠里,那一抹浅浅的黄。
妇人没想过人的下限能有这么低,“这群畜生,真是什么恶心事都干得出来。”
金鸢福无奈地叹了口气:“山腰好像有口水井,你要不嫌远的话,我们去那边打水。”
二人打完水分开。
回到家,用水给谢君卿擦净脸上的血渍。
随后蹲在地上,往床下面瞧。
床底下没有翻动的痕迹,还是跟她走之前一样,想到茅房的东西。
端着血水出去,左右瞅了瞅。
拐进了茅房。
把绳子拉起来,看到里面的东西还在,她松了口气,又放了回去。
锁上门,去了村口。
一伙人又去收拾矿场的烂摊子,他们刚到矿上,渔村的妇孺带着村里的男人们过来了。
看到被洗劫一空的矿场,再看着数不清的尸体。
经历过无数生老死别的渔村村长也惊住了,他沉沉地叹了口气。
指挥村民过来帮忙。
邝伯走到金鸢福身边,跟她一起搬尸体。
血腥味太重,金鸢福胃在翻滚,避免吐出来,她一边搬一边跟邝伯聊天。
“邝伯,你们村里怎么样?”
邝伯一声叹息:“死了两个老人。”
抬眸,金鸢福才看见邝伯手臂也有伤,见她在看自己,邝伯无所谓地笑了笑。
“有个畜生想砍村长,我挡了一刀而己。”
闻言,金鸢福点了点头。
矿场气氛很沉默,唯独一道释放的笑声听着有些违和。
她跟众人一起看过去。
只见全吉媳妇站在尸体堆前面,指着其中一具,叉腰大笑:“死老太婆,你终于死了哈哈哈。”
“恶婆婆没咯,我好开心......”
“好开心啊。”
她像兴奋过度,抓住一个人就要跟对方跳舞,一边哈哈大笑一边跟那人分享。
“以后没人欺负我了,这个家就剩我一个人哈哈哈......”
她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飞着飞着就飞到了金鸢福身边。
她抓着金鸢福的手臂,一脸期盼。
“没人欺负我了,恶婆婆和坏相公都死了,你会也为我高兴的,对吧?”
金鸢福皱了皱眉,她的精神状态好像不对劲?
她在思索,全吉媳妇突然像个孩子,一把抱住她的脖子。
对着她的脖子来回蹭了蹭,童真般的撒娇:“你说话啊,我很高兴,你也为我开心好不好?”
金鸢福张了张嘴,正要说话。
一群马鸣声从矿场外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