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君卿看得出,她把命看得很重,嘴里的这番话纯属是因误会说出来的气话。
若换平时,他真就应下了。
误会是他自己造成的,一码归一码,他不会同意。
捡起被她挥开的衣裳,重新给她披上,在她再次挥开时,单手握住她的手腕,薄唇溢出带着歉意的话语。
“抱歉,是我的问题,我会负责。”
负责?
金鸢福埋着头,眼珠左右转了转,继续哭唧唧:“我不要你负责,你天天想寻死,能负什么责,总不能去地府负责吧。”
她头埋在双膝间,浓浓的鼻音透着几分娇气。
人在难过的时候,什么难听话都能说出来,谢君卿没有在意她话中的讽刺意味。
只低声问:“我先扶你起来。”
金鸢福歪头望了他一眼,嘟囔着嘴:“是你主动要扶我,不是我主动占你便宜,别一会又跟我摆脸色。”
“嗯。”
男子轻轻应了一声。
“嘞”,她傲娇地把胳膊往上一伸,“扶我一下。”
无视那截裸露在外的红疹肌肤,谢君卿温柔地将她扶了起来,他转过了头,以防看到不该看的。\w!z~s+b,o.o*k*.^c¢o_m/
在她站起来的瞬间,他松开手,离开了房间。
全程他的举止十分君子,没有半分逾越。
金鸢福拿起床上里衣,三两快速穿上,系好小结,把谢君卿的外衫叠起来,放回衣柜。
走到门口,对负手而站的男子,轻声道:“穿好了,进来吧。”
闻言,谢君卿顿了片刻。
这才走进房间,女子己爬上,双腿盘坐。
气鼓鼓地瞪着自己,俨然还在生气中,看着她那张被毁的脸,他刚要说出心中负责的方法。
对方清丽带着几分哑的响起:“我不要负责,你就告诉我,今天给我喝的什么水,让我睡个好觉就行。”
这句话让谢君卿意识到了什么,但他不愿意那般想。
只因,女子清白比命都重。
金鸢福那般喜欢小将军,做过那么多胡闹之事,也没拿身体做过文章。
他想的没错,换个人不会用这种方法,但金鸢福会呀,从她醒来第一天她就清楚,只要谢君卿不翻身请旨解除婚姻,她这辈子就跟他捆绑在一起了。
本来就是夫妻,别说看个身体,就是真行夫妻之事。
那也正常。
她生前没有男女之事,好不容易重活一次,对方还长的好看,还是她夫君。~x?h·u/l_i-a\n,.+c/o′m_
有什么在意的。
人活一世,要想干成事,就得脸皮厚。
还得比城墙都厚。
在他思索之际,女子不耐烦的声音响起:“说啊。”
收起思绪,他沉眸凝视着她狐媚的眸子,漫不经心地道:“紫苏熬的水,可缓解你身上的痒痛。”
话一出,金鸢福双眸一怔。
他给自己喝的水,是可以缓解过敏症状的呀。
难怪她感觉身上没那会痒了。
她眼中不动声色地闪过一抹心虚,捆绑自己是他不对,自己喝了人家的药,还出损招。
确实有点不是东西。
她心虚的时候,下意识地会咬下唇,仅仅片刻,脸上又换成了傲娇的模样。
恶人先告状。
朝男子凶道:“那你早说啊,在我问你的时候,你说出来就好了,非要憋着,明明一点小事,可以用嘴解决。”
“非要闹成现在这样”,害她心虚的要死。
她轻轻咬了咬下唇,“下次做好事,记得说出来,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你是为对方好。”
谢君卿没回答,只是沉默的看着她爬到床尾,理好中间的隔离衣衫。
躺着乖乖睡觉。
他站了一会,关上门,也躺下休息。
他睁着眼望着房梁,不知道在想什么,双眼眨也不眨,就像一个没有生气的活死人。
不知过了多久,床尾传来一道浅浅的道谢声。
“谢君卿,谢谢。”
五个字带着十足的真诚,谢君卿眼帘拢了半分,心中并无波澜。
他听过太多人的道谢,这种话落他耳中。
翻不起半分情绪上的涟漪。
空气中安安静静,没有他的回应,女子也猜到他不会回答,没有他熬的这个水,金鸢福不敢想今晚会把皮肤挠成什么样。
她侧身面朝着墙壁,回头往床头看了眼。
脑海里浮现出那晚矿井边的画面,她抿紧唇,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谢君卿卯时起,按现代时间是早上五点。
金鸢福比他起得还早,身上还是痒,但没昨晚那么痒了,实在起的太早,她眼睛有些酸疼。
一边打哈欠,一边揉眼角的泪。
穿上鞋,轻手轻脚的离开了房间,听到动静,床上的男子醒了。
他睁开眼往门口看了眼,旋即又闭上了眼。
从卯时离家,再到傍晚归,中间的时辰除了午时吃饭那一会,他们这些矿工没有休息的时间,他不会去问金鸢福起这么早做什么。
即使她现在跑了,他也无所谓。
把水和锅添进锅里,去灶台后面烧火的时候,看见墙角那箩筐海鲜。
她打了一个冷颤。
以前有多喜欢吃海鲜,现在她就有多想远离。
点燃柴火,望着灶膛里的火光,她摸了摸疹子还没消的脸蛋。
摸着跟石子铺的路上一样,磕磕碜碜。
估计把皇后的魔镜拿过来,才能得到一句昧着良心的好看。
趁着煮饭的时间,她洗脸漱口,再锻炼了一下身体,端着两碗饭进堂屋,男子还没醒。
她也没去催促。
坐在门槛上,头靠在门框边,双手环抱,闭着眼睛再睡一会。
谢君卿从房间出来,便看见她脑袋狠狠往前一栽,担心把她那张脸又磕出来伤来,他迈着瘸腿往前要去接。
金鸢福却在这时醒了。
见状,他面无表情地站起身体,待女子回头,便看见他一只手放腹部,一只手背在身后。
普通的粗布麻衣,也掩盖不了他身上冷傲的贵气。
她揉了揉眼睛,慢悠悠地站起来,“你醒了,洗脸漱口,然后过来吃饭。”
说完,她打哈欠进了堂屋。
吃饭?
谢君卿不动声色地敛了下眉,跟随她的身影,他看见桌上摆了两个碗,一左一右对立而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