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当是闺中情趣。世间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待年岁渐长情爱转淡,她或许还会主动替他物色几房知冷热的妾室。
他将这念头说与她听,气得她杏眼圆睁:“我永不会这般!此生只你一人!”
后来他官至宰辅,多少美人自荐枕席。可每每对上她们含情眉眼,总会想起红烛下那双倔强的杏核眼。即便后来夫妻离心,他仍守着这句玩笑般的诺言。
药油刺痛伤处,铜镜里映出他讥诮的唇角。
这世上哪有什么感同身受?除非你也尝过剜心之痛。晓税Cms 首发他守着承诺,可许誓的人早将誓言碾作尘土。
夜半惊梦,他又见前世那间昏暗厢房。
素衣女子蜷在榻上发抖,突然呕出大口黑血。他惊坐而起,冷汗浸透中衣,耳畔还回响着那日戏楼上的话——
“我们和离罢。”
那日细雨绵绵,她眼底的绝望像淬了毒的银针。他竟就那样转身离去,任她独自枯坐半日。
如今想来,她临去时该有多恨?
白怀瑾猛地掀开锦被。2?萝!|?拉;小?说/2| ?1最:新?<)章>+节&*更=新?e快??
漆黑夜色里传来窸窣响动,守夜小厮揉着眼看见主子胡乱系着外袍冲出门去,衣带在风中翻飞如断翅的蝶。
……
桑知漪第二日没能见到谢钧钰来接她。
天刚亮透,谢府的侍卫裘熙便来桑府传话:“大人这两日在兵马司忙得脱不开身,铺子的事若小姐不放心,属下送您过去。”
谢钧钰往日从未失约过,桑知漪捏着茶盏的手指紧了紧:“怎么突然这般忙碌?昨日分明没听他提起。”
裘熙垂首盯着青砖地面,掩盖眸中的心虚:“今早临时出的急差。”
桑知漪心里已猜着七八分,待裘熙退下后便往兄长院里寻去。
谁料桑知胤竟彻夜未归,只留个小厮回禀说宿在友人府上。这下她愈发笃定昨夜定是出了变故——谢钧钰躲着她,十有八九与白怀瑾脱不了干系。
想起昨夜被那人堵在暗巷的情形,桑知漪扯着帕子狠狠擦拭脖颈。
从前爱慕他时,只当那些偏执行径是情深难抑;如今情意散了,倒显出几分可憎的占有欲来。她尚不知晓白怀瑾今晨又来寻过她,更不晓得对方被魏婆子拦在门外时,生生将新漆的门框抠出五个指印。
直到第三日晌午,谢钧钰顶着左颧骨青紫的瘀痕登门。
桑知漪凑近了细瞧,才发觉他嘴角还藏着道结痂的裂口。
“这伤怎么弄的?”她伸手要碰又缩回来。
谢钧钰端坐在圈椅里,任她绕着打量:“前夜里巡街时跌的。”
桑知漪哪里肯信,手指轻轻碰了碰他肿胀的颧骨:“兵马司当差的人,走路还这般不稳当?”说着吹了吹伤口。
温热气息拂过面颊,倒让谢钧钰耳根发烫。他忽而想起桑知胤说过的话:“小妹最爱俊俏郎君”,再看眼前人蹙眉心疼的模样,竟觉得这伤挨得值当。